传下,“来者是客,书华你都不招呼一声,这哪里是待客之道嘛。”
听到这话傅书华不紧不慢阖上卷轴,端起手边的茶盏浅浅抿了一口,“哦~可我怎么记得有些人分明是不请自来。”苏笑浅闻言讪讪一笑,“我和轻离好不容易千里迢迢来这一趟,你都没有一丝感动的吗?”
“这大冬天的让您舍得弃了苏州那风水宝地跑我这天寒地冻的漠北来,要说感动嘛——还真没有”,苏笑浅听着傅书华平淡如水的语气轻轻跺了下脚,“哎~我还不是担心你,想来看看你,怎么就不感动呢。”
傅书华放松身子好整以暇睨了她一眼,“想必你这次出来定没有告诉段叔,又是留书偷偷溜出来的罢,若是有些意外,这样做不免太过任性了。”苏笑浅眉心轻蹙,“这哪里算任性。”
傅书华冷哼一声,“那在苏小姐眼中什么才是任性,两年前花朝佳节卷款潜逃是任性,还是说带着顾少管家私奔是任性,亦或是直接进宫告知太后自己已非完璧之身激起惊涛骇浪才算任性。”
一直默然不语静静看着两人的顾轻离突闻傅书华提到两年前,清冷俊雅的脸上瞬间飘上一抹可疑的绯红,苏笑浅见状一下便急了,“好好说话就是,你欺负她作甚。”傅书华嘴角露出一丝鄙夷,怎的,敢做不让人说么,花朝当日苏笑浅带着顾轻离私奔搅起轩然大波,谁料这厮竟胆大包天,拐着顾轻离好一番游山玩水后才主动去了宫里自首,若不是净初假扮她回宫复命,加之太后真心疼惜,违抗圣旨那件事倘若被人揭穿怎么可能不了了之,这下可好了,在皇宫舒舒服服住了一阵,还时不时跑漠北来祸害自己。
“哼~都两年多了,你这人嘴上功夫可是越发厉害了,都怪段叔每日安排这么多事务给你,眼看着以前那些温婉的性子被消磨殆尽,尽剩这当家主母的架子了,成天里不苟言笑盯着这些账簿小札,你也不嫌闷得慌。”苏笑浅嘟哝着伸手要翻开傅书华方才阖上的卷轴,“且慢——”傅书华语音未落,卷轴已经在案上直直铺散开,苏笑浅看清卷轴内容,不由敛眉轻轻咬住下唇,这是——
眉目如画,顾盼神飞,巧笑倩兮,“这是小楼亲手为我描摹的画卷,你觉得画的可像,”傅书华站起身将画轴打开,眼底含笑,指尖摩挲着段小楼在最底下的落款。
“茶水凉了,我去换一盅”,顾轻离端起茶盘离开,整间屋子里就只剩了傅书华和苏笑浅两人。
屋外北风凛凛,风雪大作,屋内始终温暖如初,傅书华揭着画轴的笑意逐渐僵住,“两年了,笑浅,已经两年了,”傅书华整个身子骤然倾颓,手指无力松开抓住的轴面。
苏笑浅将画轴卷起放在一侧,“这两年里你主动让段叔给你安排了许多繁琐的事情,疯狂将自己埋在这一堆事务中,你可知当初我接到段叔的传信赶来后见到你的第一眼你是什么样子,”苏笑浅的声音一下子变得飘忽冷漠,“行尸走肉,不喜笑,不喜哭,就好像整个人空落落的在飘荡,身子在这里,魂魄已经被掏空。我就看着你逐渐沦陷在事务中忙得不可开交,忙得麻木,你以为这样就能忘记段小楼离开的事实,这样就能填补失去的寂寞罢。每次只有在收到有关小楼的消息后,你的眼神里才会有光彩,整个人才会稍稍振作起来。可是你看看,现在的你是什么样子,”苏笑浅摸着傅书华瘦削的肩髎,“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再贴切不过,这两年里你有好好吃过一顿饭,好好睡一个安稳觉吗。”
“我不能…”傅书华低垂着眼发出沙哑的声音,“我做不到,我亲眼看着她跌下悬崖,亲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消失,一闭上眼我就能听到她在叫我,她在叫我去救她,可是一睁眼却什么都没有。两年了,我无数次梦到她怀抱的温暖,她笑容的温柔,每次在噩梦中惊醒又在噩梦中睡去。”
“会好起来的,一切马上就会结束了”,苏笑浅搂住傅书华的肩膀柔声安慰她,“信上不是说这次有很大希望就是小楼本人吗,长相,身形都差不多,我们很快就能找到她了。”
“这些日子来,我时常在想,这两年中若是小楼还活着,为什么她不来找我,为什么连一封信也不曾捎来,她吃得好不好,过得好不好,她是不是遇上什么难处,还是说她根本就已经——”苏笑浅伸出手指按住傅书华的唇瓣,“不会的,你要相信她,至于为什么没有只言片语捎回来,其间肯定出了一些事情,你要对她有信心。”
傅书华蜷缩在椅背中微微颤抖,“笑浅,我好怕,我好怕这次又不是她,我好怕在她的气息彻底散去之前我找不到她。”苏笑浅轻轻抚着傅书华突出的脊背,“这一次我陪你去。”
当初段小楼跌下悬崖,段家倾其所有搜寻她的下落,位于绝壁下方的所有州县无分大小都被翻了个底朝天,却始终没有找到段小楼的身影,没想到两年了兜兜转转竟然还是回到了最初搜寻的这个镇上。
探子传回的消息说疑似段小楼的那人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眼前这家医馆,傅书华站在医馆门口望着被风雪掩住一半的牌匾,任凭呼啸而过的风雪卷起银色的披风,这就是小楼所在的地方吗。苏笑浅呵了口气暖暖几乎被冻得失去知觉的手指,细眉轻蹙牵过傅书华细致的皓腕,拉着纹丝不动的这人向里面走去,再这么站下去,就算里面那人真是段小楼,也怕是没命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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