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的谎言!”
假若锦颐仍旧是那个顾首顾尾的锦颐,那么她便绝对不会写出这样一句话!这是她自来到民国以后,写出的最为大胆的话了。
笔锋一转,她又写道——
“人生而不平等,我们无法改变,但我们却可以追求平等!同样的眉毛眼睛,同样的有手有脚,我们和富人们有什么区别?我们和洋人们有什么区别?我们为什么要将自己看得那么卑微?我们为什么不能自信的挺起背脊的站在他们面前,同他们侃侃而谈?”
揭露事实,是为了让民众们看清事实。但只有改变事实,才是认清事实的目的。
华夏崛起,需要民族自信力和民族荣誉感的支撑。
或是因为泉思如涌,也或因为这本身只是一篇散文的原因,锦颐竟写得极快,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她便已经落了笔。
锦颐捧起手中的文稿几经翻阅,稍加予以修饰,修改了几个错字,便拿着稿子让李妈直接拿去寄给了葛继涵。
原本,即便某位新人作者写出了一篇好文章,在他正式成为报社的固定合作作者之前,他的文章都是需要和所有的新人文章放在一处,等待审核的。唯有锦颐是一个例外。
除却她是当今文坛大家谢锦言的妹妹、除却她如今响彻上海滩的声名,只拿她的短篇小说《一无所有》来说,也是极得申报编辑葛继涵喜欢的,连带着他对锦颐这个作者本身,也颇有几分好感,自然便省了锦颐许多用去等待结果的时间。
第二日早晨,葛继涵上班之后,甫一拿到署名为谢锦颐的信件,便立马拆开看了起来——
文稿上的笔迹一如上次班清隽、别有一番风骨,光是随性扫上那样一眼,葛继涵便觉得心情舒服了许多。
满怀着期待的心情,葛继涵抬眼,向着文稿上的字迹仔细望去。谁知那第一句话才刚刚入目,他便不自觉地将眉头皱到了一起。
与锦颐在创作这篇文章时感触一样,葛继涵在看完第一句话后的第一反应,便是——
太冒险了!
产生这样的感觉,与对锦颐信不信任无关。无论那句话之后会如何,都是极其冒险的。
葛继涵在心里琢磨了许久,始终猜不出锦颐这样用词的用意,便也不再纠结,继续往下看了下去。
越看,他的眉头便皱的越紧,直到看到文章最后的叩心一问时,他甚至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手给狠狠捏住——
“贫穷。贫穷带给你的是什么?软弱?麻木?愤世嫉俗?
金钱。金钱带给你的是什么?自私?功利?道德沦丧?
我想,每个人都应该回头看看,你的生活究竟为你带来了什么。你们安于现状,你们不思进取。你们渴求着平等,却不敢张开你们的双手亲自拥抱平等。
与知识无关,你们的思想如此贫瘠!”
连葛继涵自己都没有发现,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他竟悄悄地屏住了呼吸。便连手中捧着文稿的动作,都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起来。
无可否认,这篇《平等》是令人震撼的,即便是与《一无所有》相比,也是如此。
换句话说,假使这篇《平等》未曾出现,那么《一无所有》便也称得上是一篇可喜之作了。但在《平等》出现之后,那么原本还可圈可点的《一无所有》,便显得有些平淡无奇了。
当然,《平等》和《一无所有》,一篇是散文,一篇是短篇小说,且两篇又都是出自锦颐之手,原本就是没有什么可比性的。他之所以在心中对锦颐的两篇文章进行比较,无非便是惊喜于锦颐的进步神速罢了。
如果说,当他看见锦颐的《一无所有》的时候,他还会感叹一句“不愧是谢锦言先生的妹妹”的话,那么在看见锦颐的《平等》时,他便不自觉的联想到了当今文坛的顶级人物——卢瑟先生了。
卢瑟的原名是谭可久,卢瑟只是他的,列强侵华之时,华夏是个失败者。满清签订各种屈辱条约时,华夏同样是个失败者。但是,在他看来,华夏不可能永远都是失败的,华人也不可能永远都是居于人下的,所以,他以此谨记。
同谢锦言一样,卢瑟也是一个惯于撰写批判性文章的作者。不过与其不同,卢瑟的批判必定是竭尽全力、不留一丝情面的。如同他那样的文字,虽然扎眼、虽然刺耳,但是必须得承认,那是极能煽动人,极有效用的。
如果文人的圈子里也必定是要分出个高下的话,那么卢瑟先生必定是站在最顶层的其中一个。而现在,他看着锦颐的文章,竟然也能联想到卢瑟先生的身上去了。
葛继涵手中紧攥着《平等》的文稿,心中蓦地便激动了起来。他几乎可以想象,这篇《平等》发表之后,又该掀起怎样的一阵激烈的讨论。
刊登!必须刊登!
就像是忘了先前还担忧着《平等》太过冒险一般,葛继涵激动得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几乎没有片刻的犹豫,便在心里做下了决定。甚至,他已经在想着要为《平等》申请一个显眼一些的版块。
*
《申报》报纸的印刷,不过便是一夜的事情。等到翌日清晨的时候,那印着锦颐的《平等》的《申报》,便已经开始发行了。
如往常一般拥挤的小茶楼里,一念报人在拿出最新一期的报纸时,先习惯性的端起了茶杯,吮了一口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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