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没想到冷冷淡淡的怀远还有个这样喜气的小徒弟,含笑道:“是了,小师父辛苦了。可是落花有意,又何必刻意去扫于泥土中?”
小沙弥道行尚浅,对不出禅机,天真地答道:“是师父让我扫的……”
茯苓姑姑一路上都未再出言,谨慎而略紧张地扶着嫣喜。听到小沙弥这样可爱的话,脸上也绷不住了,忍不住露出笑来。
嫣喜心生喜爱,还欲讨几句笑话,忽然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世间万物,皆有规律。落花流水,自泥土中来,自然也回泥土中去。沧海桑田,何有刻意一说?”
一双深邃的眸子望着嫣喜,澄澈至极。衬得眉间朱砂愈发鲜红,神色冷漠如高山冰雪,不可侵犯。
嫣喜收敛神色,“是,嫣喜冒犯了。”
怀远低眉,不再继续说教,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凛冽只是幻觉,合掌道:“是小僧冒犯公主了,还请公主不要怪罪。”
寺门已近,两旁植了两棵参天的古银杏,叶子像轻罗小扇,影影绰绰间,朱红的牌匾上,“平潭寺”三个字高悬头顶,是极为漂亮的瘦金体。细看下,牌匾上有不甚明显的细纹,显出它的年岁。
嫣喜仰头看牌匾,凑近茯苓,细声问:“孤以前真的没来过吗?好奇怪,不知为何,越靠近这里,孤越感觉似曾相识。”
茯苓掩饰笑道:“公主自小生于宫中,长于宫中,哪里会来这里?”
嫣喜怪道:“你刚才在车上才和孤说的。”
茯苓道:“那是奴婢混说的,记差了。”
嫣喜细声道:“孤对小时候的事情记不得了,模模糊糊的。”
阿阮插嘴道:“奴婢听宫里的老人说,人有前生后世,说不定是公主上辈子曾来过这儿呢。”
茯苓横她一眼,“没大没小,怎幺和公主说话的。”
阿阮吐舌头,躲到嫣喜后面,她比嫣喜还小一岁,平时最是活泼的性子,“公主才不会怪我呢。”
怀远淡淡道:“公主,以您身份之尊,贫僧自不敢多加干涉。但入了寺门,红尘万丈,虽是小住,但也有规矩。”
嫣喜看着怀远清冷俊美的脸上,薄唇一张一阖地平淡言语,不觉间已被慑了心神,脸红道:“大师请讲。”
怀远低眉继续说道:“一则、男女有别,公主和随行女眷请住东上房,但还请不得随意出入禅房;二则、佛门重地,慎言、慎听、慎问。”
嫣喜满口答应,看着面前的男子郑重其事的老成模样,不禁嫣然一笑:“大师规矩真多,嫣喜知道了。”
怀远不予置评。
入了大门,只见平潭寺殿宇精巧,有六楼、八阁、三十六殿堂,僧徒不多,但都自有沉稳气质,连扫地僧都平和淡然,三进三出,正面的正殿有大雄宝殿、左侧为藏经楼、右侧为钟楼。平潭寺的建筑布局成对称分布,以正殿为中轴线,大雄宝殿供奉着佛祖真身,佛龛背后一尊金身泥塑的观音,面朝里,对着大雄宝殿,手拿玉净瓶,瓶中插着新鲜的杨柳枝,宝相森严。
嫣喜抬头看大雄宝殿两边的浮金大字的对联,不自觉念了出来,“正法弘扬本在僧,众生觉悟当成佛。”
怀远颔首:“老方丈所书。”
嫣喜尚不能完全懂得,只点点头。
出大雄宝殿,左通普明宝塔和怀远的方丈室,右达钟楼,正前方的两层屋宇是藏经楼。寺中处处皆院,错落相通。东禅房在藏经楼的后面,门窗雕花,十分幽静。
东禅房的牌匾上写着“解脱门”三个字。
嫣喜小声和阿阮道:“孤可不行,一出房门非迷路了不可。你要好好记着咱们的路,快快,先记着这里是‘解脱门’。”
阿阮苦着脸:“公主你快饶了奴婢,奴婢哪儿记得路呀。在宫里的时候我都要迷路呢。”
嫣喜点了点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
阿阮努努鼻子,讨好的笑笑,示意到了。
怀远停下脚步,合掌行礼道:“公主今日疲累,便不用凡俗礼节了,明日再请正殿上香。”
这正和嫣喜心意,便笑道:“谢大师体贴。”
怀远点头:“公主若有吩咐,请吩咐小僧的徒弟阿行。”正是那孩子气的小沙弥的名字。
嫣喜一一应了,请阿阮送怀远出去。
怀远转身离开,嫣喜痴痴地望着他的背影。默默地想:大师不像普通僧人那样眉目低垂得有些死气沉沉,反而身形挺拔,如雪中青松,步伐稳而快,脸上却一贯没有什幺表情,不知是何缘故。
茯苓笑道:“公主累了吧?奴婢给您收拾收拾,小憩一会。”
门窗一关,嫣喜转身,眸光明亮,沉声道:“茯苓姑姑,孤一向敬重您。但是今日孤心里有疑惑,一定要请姑姑替孤好好解答。”
茯苓脸上一下子苍白了。
3、公主拜师,得偿所愿(第一次单处)
风簌簌的吹。
临近傍晚,天色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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