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家铭马不停蹄赶回三乡市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张庆福从林州机场接回他后就直驶三乡,进入市区后又直奔海军医院,车子在住院楼门前放下厉家铭,侯建军也跟着下了车。
病房的门是虚掩着的,一个小护士坐在床前守着方若谨在打点滴。
这个单人房间很大,下午的天气有些,病房里并没有开灯,因而显得有些昏暗静谧。
正在打瞌睡的小护士扭头见到厉家铭进来,忙站起身要打招呼,厉家铭无声地摆了摆手,她便悄悄退了出去。
厉家铭轻轻地走到病床前坐下,据住了小妻子的另一只手,眼睛盯着输瓶子的滴管,看着那清冽的体似眼泪般,一点点顺着塑料管进入纤细的血管中,他忽然就红了眼眶。
从他离开家那天算起,还不到十天的时间,这丫头已经瘦的露出了尖尖的下巴。原本圆润的,略带着些许婴儿肥的小包子脸变成了瓜子脸,一双清冷的大眼睛此时紧闭着,睫毛微微向上翘起,可以清晰地看到眼窝下黑黢黢的影子。
他松开手,轻轻揭开被角,缓缓地握住了她的一双小脚。
大约歇了大半天,她的脚略微消了些肿,但用拇指轻轻一按,仍有陷进去的印迹。他的大手滑过小腿,一路向上轻轻摩挲着,最后停在了她的小腹处。
他用指尖儿挑起衣襟,指掌便落在细腻的肌肤上,却不敢将手的所有重量压在那里。
这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孕育,是他和她的孩子。
自己作为父亲甚至还不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存在,他便和母亲一起遭受□。
厉家铭的眼前掠过十几年前那个阳光灿烂的早上,年少的方若谨天真明媚的笑脸仿若晨星,那毫无掩饰的仰慕之情,专注而清澈大眼睛,像是一幅隽秀的图画,深深地烙在了年轻心上,藏在心底最隐匿的角落。
匆匆十年过去,自己的婚姻历尽沧桑,让他对爱情这个词失去了所有的感知,却不知一切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命运又将这个纯净的姑娘送到了他的身边。
当初自己霸道地逼迫她嫁给自己,不就是仗着心里知道她是喜欢自己吗?可是如今,他却无法否认她一直被自己珍藏在心底的一角。
随着婚后的朝夕相处,他自己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小女人已经成为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然她有时候笨拙的可笑,受了气也只会偷偷的哭,可他知道自己心里的难受并不亚于她的。每天在外面工作时,不管多累多忙,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家,想到家中有他的儿子和这个小女人,他就觉得温馨安宁。
只不过他是男人,喜怒不会表现在脸上,又不惯于对女人甜言蜜语搞浪温,这让人觉得他像是冷酷无情,有着股禁欲的味道。
他只是觉得自己给她安定的生活,给她想要的一切,在心里面疼爱她,这便是爱了。
想起在他出国前的那天晚上,她曾软软地央求自己不要走,他只当她是想和自己撒撒娇,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却不知道那是她发现自己怀孕后在害怕。这个傻丫头,她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想到她那时候的眼泪,他的心便如钢针穿刺般的疼难受。
也许,一个错误的开始,让他们之间错失了原本的美好和信任。
这一切都怪他的霸道和武断,可是谁又能体会到他在听到她已经和张昕恋爱时的慌恐呢?
一想到第一眼在餐厅看到她和那个姓刘的相亲时,她那双惊慌失措的,仰望着他的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里的惊恐不安,他就从心底泛起了一股保护欲,他那么急切地想把她护在怀里,舍不得她被别人欺负了去。
可是自己呢?在自己故意欺负她的时候,她那忍耐的,委屈的样子,又让他从心底涌起又酸又甜的感觉,一种侵略的,独占后的满足感,会让他酣畅淋漓。
厉家铭无法解释自己的心理。
特别是在床上看到她温驯的任自己取舍,然后乖顺的窝在自己怀里认命听话的样子,让他疼到了骨髓。
不知道什么时候,厉家铭的头已经深深地垂下,压在了和方若谨十指紧扣的手上。
方若谨醒过来的时候,便觉到手被紧紧地攥住了。她转动着眼珠儿往床边一看,那男人的脑袋上一头又黑又硬的头发便映入眼帘。
手上有温湿的感觉,痒痒的。她轻轻地试着抽出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咧咧嘴角想给他一个微笑,却发现干裂的嘴唇有些疼。
“你回来了。”
厉家铭并没有立即抬起头,他把脸在被子上蹭了两下,才慢慢抬起了脸。
方若谨从来没觉得厉家铭有多英俊帅气。十多年前看他时只觉他阳光健康,像个大哥哥一样让她舒服有安全感;十年后再看他则是威严冷峻,不苟言笑,冰冷的脸上虽然会时尔对她温柔,但由于他脸部轮廓深如雕刻,常常让她不敢正视。可现在这张脸明显消瘦,大约没有洗脸没有刮胡子,加上长途旅行没有休息好,人很憔悴,像是一下子比实际年龄老了五岁。
厉家铭并没有回答她,只是将握在掌中的手放到唇边吻了吻,然后站起身将床头柜子上的水杯拿起来加了点热水,又摇起了床头,扶起了她的头:“喝一口。”
方若谨听话地喝了一口水,他放下她的头,又顺手拿起一件搭在被子上的外套叠了叠,塞到她的脚下,将她的脚垫高。
这时,侯建军推门进来,拎着一袋食盒放在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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