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宁馥所料,这黑衣人出入这里,本就不需要再多的人手,就算有接应也不会在这陵塔内。走出陵塔踏上石阶路,她一路疾行至门楼外,向不远处亮着光的小屋奔了过去。
“王伯,我能进得来,就没打算就这样出去,如果不能带三小姐出来,我就跟着三小姐去了,也好过让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上路……”
“霜容,你忠心三小姐可也不能这样胡来啊……”屋内,守着乔家陵塔的王伯满面愁容,苦口劝着面前悲痛不已的霜容,不敢想象这霜容是怎么从京城这样只身一人赶过来,这还不算,又是怎么躲过外围那些驻守的护陵侍卫到了这里来的……
霜容带了哭腔,满腹冤屈:“三小姐被乔家选上替大舅爷送葬,才走三天,二奶奶就来收我们的院子,我就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却是万万想不到三小姐命这般苦,她可是两家人的血脉,竟然能让三小姐来陪葬……”
“这话可说不得!”王伯赶紧打断了她:“事已至此,根本不是你和我这种身份可以左右得了的,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别说我不可能放你进去,就算你进去,三小姐只怕也已经……”他哽了哽,叹道:“其实说心里话,三小姐在宁家过的那些日子,宁家会收吗?三小姐现在又已经随着乔大老爷去了,你要带她的尸首去哪?她未嫁之女,就算宁家不怪罪你,三小姐也不可能入得了宁家的祖坟……”
王伯这话一说完,霜容失声痛哭起来:“可又能怎么办?难道让三小姐在乔家陵里不成?她被人活活逼着陪葬,死也不会瞑目啊!便就是不带走三小姐,王伯你放我进去陪着三小姐一道去了,这也不成吗?!”
吱呀。
哭声止住,王伯与霜容皆是惊了一跳,这半夜三更,满山除了他们二人之外都不可能有其他人出现在这里的可能。
眼前,门外,那瘦弱纤细的人影,一身浆板寿衣,双目因为瘦弱而越发显得大而有神,灼灼的望了进来。
王伯傻了。
霜容惊住了。
二人呆滞的看着宁馥——黑夜如同墨染,一颗星子都没有的月夜之下,宁馥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前。是他们二人齐齐眼花,还是这是一个梦?
可是再是惊悚再是不可能,他们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宁馥,不是鬼不是尸,是人。
“饿死我了,快给我弄点吃的。”她大刺刺往屋里走,坐下便端起霜容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再给我一身衣服换上,晦气死了!”
……
同一时刻。
山下守陵侍卫的军机处。
青砖石瓦,铁甲寒刃。重重依仗深处,有夜明珠光泽幽幽,照耀着一双平稳的手。
那双手如同白玉雕琢,指尖洁白,指甲如贝珠光莹润,却是没有半丝血色。
手指灵巧的翻动着手中的夜明珠,明白的光亮衬得那只手掌心肤如凝脂细腻如雪。
“扑。”若不是大殿静谧如同死地,这一声根本微不可察。
手指一停,光亮定了下来,指尖将夜明珠翻到另一手的掌心轻轻抚了抚,似是在抚摸着一只爱宠。
“……如此忠心为主?”
语气微含诧异。
这声音极轻也极淡,极平也极寒。
好听,动听,却也让人彻骨生寒。让人不由的想起冰寒天地中窗棂一夜之间肉眼可及生出的冰花,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将万物冰封,牢牢控在手中。
他轻轻的站起来,袍角如云流动,似一片云烟蔓延至阶下。
无数明珠随在他身后在两侧依次亮起,将一室的冷硬点燃,殿下方跪伏的仆佣,越发的俯下身去。
他微微的仰了仰下巴,夜明珠下映得他的脖颈雪白纤细,身姿那般挺直,衣衫宽大却又紧紧束着颈部与腰处,线条整齐,低调又张扬,这一身洁净的尊贵里,透出沉浓的严谨与周密的气息来。
“是时候该去亲自给乔大老爷上一柱香了。”他道。
依旧如此不急也不徐,听不出有任何的情绪,不高也不低的声调。
殿室静谧,微凉却似有无形的烈火蔓延开来。
……
宁馥这时已经换了一身霜容带来的备衣,喝上了热呼呼的烫粥。
王伯在外间看着面前的烛苗,他已经呆滞了有一会子了。
十天,这三姑娘是怎么熬过来,又是怎么打开地宫的暗扣,走出来的?
别说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就算是三四十的男人,撑不撑得过十天先不论,便就是十天没有食物供给,也不太有可能还有体力凭一人之力将那地宫的暗扣打开……
更别论像宁馥这样好的精神与体力的走出来……
霜容只顾着心疼与激动,在旁边给宁馥递茶又细细打量着,她倒没像王伯想的那么多,心里觉得宁馥安然无恙没事,大抵是宁馥进地宫的时候,多少也给了宁馥一些食物,只是乔家到底是没有想到宁馥能一个人走出来罢了。
宁馥只说不知道是不是做事的人粗心,最上方的暗扣没有锁住,也是自己走了这个运,不然只怕还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出来。
霜容感天谢地一番,抹着泪道:“我还想着小姐九死一生,这就准备下去陪你……”她哽咽着,又道:“这下可好了,等天亮了,我们就离开这个破地方,离京城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
王伯在外间听到这句话后,心里的一块石头稍稍落了地。
不管怎么说,宁馥能活着出来这也是她的造化,他没本事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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