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片刻,火光漫天,惊动了厅堂里的人们。乾清在一片混乱中把易厢泉拉出来。众人救火、处理后事,等到尘埃落定,早已过了三更天。
乾清打算把厢泉拉回夏家,二人昏昏沉沉,都不想面对曲泽。她一定准备好饭菜等着傅上星回家,那是比她亲哥哥还亲的人啊。
但是傅上星再也回不来。
厢泉无言,一瘸一拐的在小巷走着。乾清沉默,他们心里都想着相同的事。夜晚的巷子很安静,能听见西街略微嘈杂的声音。那里还有余烟,直指天际,像是宣告着什么事情的结束。
乾清疲惫的闭上双眼,他太累了。刚才他所经历的几个时辰,像是几日光景,如梦如幻,不敢回想。
闭眼都是漫天火光。傅上星在他眼前,一下子……一下子就没了。
乾清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在湖边放火。
如今,他也不敢和厢泉说话。
厢泉怕火——堂堂易厢泉居然害怕大火!乾清晃了晃脑袋,在他眼里,厢泉不曾害怕过任何事物。他聪明智慧,深谋远虑,经验丰富,受过特别的教导——但他不过是二十多岁的青年人。
“看来你有话要说。”厢泉突然开口。
“你也有。”乾清回答道。
厢泉停下了。他安静的转过身来注视着乾清:“我倒是低估你了,你比我想象的要好一些。亲眼见到两具尸体和两个人自尽身亡,但你的心情似乎没受多大影响。”
“彼此彼此。”乾清嘟囔答道。他本想说“没想到您也有害怕的东西”以作嘲讽,然而今晚他特别不想说话,也许是惊魂未定的缘故。
乾清平生第一次感到巨大的恐惧,他之前的恐惧都与之不可比拟。他不怕青衣奇盗,不怕朝廷大员,不怕突发的事故——但是他今天怕了。在死亡阴影之下,人的力量居然这么渺小。
易厢泉本来就不是话多之人,等到二人沉默着回到夏家,几乎所有人都入睡了。
这二人自然睡不着的,他们想等待天明,明日还要去庸城府衙一趟。乾清点上烛火,厢泉望着蜡烛。
俩人就这么干坐着。
乾清毫无睡意,他盯着家里的陈设。乌木质桌椅,名家的画作,华丽的瓷器,雅致的笔砚——这些东西乾清很少放在眼里。
风微微的吹着院中的梧桐,八角亭台卧于假山旁,池水泛起粼粼微光。夜空乌云散去,留下繁星,细碎如沙的躺在夜空之中。
乾清想起西街那个破旧的后院,烟雾散尽,孤独破败无人理会。
在那个院子里,破落的秋千与宁静的黑湖,是一个女人永远的梦。但是她亦或说她们,却全部葬身在这种凄凉的梦里。青春美貌,双亲宠爱,活泼健康,甜蜜爱情——红信和碧玺,她们有什么?她们几乎一无所有。
相比之下,乾清几乎什么都有。
乾清突然觉得凄凉,也不知道为什么。易厢泉看了他一眼,率先开口:“你在想什么?”
“青衣奇盗究竟去哪了。”乾清胡乱搪塞。
“我还以为你在想西街的四个人。”
乾清哼了一声,厢泉继续道:“相比之下,青衣奇盗没这么重要。”
“要不是他,城也不会禁,弄得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很快就结束了。”
“结束?”乾清一拍桌子,“这次行动的关键就是抓贼,贼没抓到,犀骨也没了,还弄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乾清说罢,将手臂放于桌面上,无精打采,带着几分责备:“我本来还以为你挺厉害的,不可能让贼逃跑。”
“我方才就说过,那贼不是关键。”
乾清挑眉:“别找借口,跑了就是跑了。”
厢泉冷眉一挑:“跑了?呵,那贼可从你眼皮底下溜掉过。”
“当然,我射中了他,但是他还是跑了,自然——”
“我指的不是这个,”厢泉冷冷的道,“是谁打晕了你?”
乾清一愣,他忘记这件事了!
“等等,青衣奇盗在院子里,那么……那贼有同伙?我在客栈射中了他,然后想跑出去,结果被他同伙……”
厢泉冷笑一下:“青衣奇盗调虎离山,这么大的工程,来回奔跑数次,若是仅有一人根本无法做到,这才是青衣奇盗的真相。他偷窃这么多次,官府居然没看出来——‘青衣奇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伙,至少两人。”
乾清惊了一下,随即懒散的问道:“那又怎么样?抓也抓不到。”
“我问你,青衣奇盗要偷东西,先要干什么?”
“混入庸城府衙。”
“不容易进入呢?”
“那么就找地方悄悄的盯着庸城府衙,踩点嘛。”乾清此时只是胡乱回答,他根本无心理会青衣奇盗了。傅上星死了,曲泽怎么办?她会怎么办?自己又要怎么办?
“那么,踩点……去哪比较好呢?”
厢泉问的不依不挠,乾清只得老实回答。
“视野好、离衙门近,又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呗——”他说到这,突然停了一下,立刻回过神来了!
厢泉笑了:“青衣奇盗和你想的一样。所以,风水客栈是最好的地方。离庸城府近、视野好,而且没什么人。前几日他们想要害我,只怕是一直呆在客栈某个房间里,晚上出来放迷|香,再溜回隔壁房间去。因此,不论守卫怎么在街上巡逻,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乾清心里突突直跳。青衣奇盗躲在风水客栈里?他们居然躲在衙门对面,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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