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骤起,天沉欲雨。这样昏沉的天气,最是适宜关上门窗坐在屋中听外头的雨声,读上一段闲文。
谢青梓却是不喜关窗,反倒是坐在窗下的桌边,准备好好的听一场雨落之声。旁人多喜绵绵细雨,可她却偏生自幼更喜这种大雨,总觉得更是豪迈滂沱一些,爽爽快快的,将人间仔细冲刷一遍。
丫头从外头匆匆进来,便是看见了这么一幕美人依窗前的情景。别看谢青梓今年不过十四岁,可是容貌却是生得十分的好。肤色雪白细腻,纵是雪白的丝缎也比不上的光滑润泽,仿佛莹白生辉一般。头上松松的绾了个螺髻,被光一照几乎就是鸦青色。只有发质上佳的,黑到了极致,头发才会呈现出这样一般的颜色来。
螺髻上簪着几朵荼蘼花,细碎的洒落在鸦青的颜色上,便是显得娇怯爱怜起来。一只坠着珍珠玛瑙的玉簪,在发髻上轻轻摇晃,盈盈欲坠。衬得谢青梓精致的眉眼便是多出了几分娇憨。
丫头定了定心神,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轻声开口禀告:“大小姐。”
谢青梓早就听见动静,不过懒懒的却是没转过头来看,此时听闻丫头唤自己,这才一转头,一开口却是清脆婉转,如同玉珠落盘:“何事?”
丫头声音越发轻柔,仿佛唯恐惊了眼前这个仙子般的人:“大太太请大小姐过去一趟,说是有紧要的事儿。”
谢青梓愣了愣,秀气的眉微微的皱了一皱:“母亲这时唤我?有要紧事儿?”这样的天气……不过既然是母亲叫人来唤,她也不曾多做迟疑,只坐直了背脊,缓缓起身:“那咱们这就去罢。”
因怕雨落,所以便是让丫头竹露带了竹伞和木屐。
水绿色的裙子在行走之间,荡漾出一片润泽轻柔来,越发显得主人身量窈窕纤细,娇柔美好来。
谢青梓一路穿过庭院,到了自己母亲,也就是谢家大太太陈氏的院子。
刚一进院子,谢青梓便是敏感的觉察出了一些东西来:气氛却是有些不对劲儿。以往自己过来,哪一次气氛也没有这样紧绷的。当下心中便是一凛,忍不住想莫非是真出了什么大事儿?
这样一想,她脚下便是又加快了步伐,匆匆往里走去,眉宇之间更是露出几分担忧来。
等到丫头禀告后,谢青梓这才掀了湘妃竹的门帘进去,还没看清里头的情景,便是忍不住娇柔的唤了一声:“母亲。”
刚从外头进来的谢青梓自是没看见,大太太陈氏在听见她的这一声“母亲”后,神色却是出现了一瞬间的复杂。
不等陈氏说话,谢青梓倒是发现了屋里还有客人。却是个少女,鹅黄的裙子,身段窈窕,却是比她丰润几分,眉目之间和陈氏十分相似。这个少女她也认得,当下便是收敛了之前的女儿家娇态,一转眼便是恢复了谢家大小姐该有的得体和端庄,落落大方的笑着招呼:“原来阮小姐也在,却是我失礼了。”
心头却是有了些猜度——母亲这是叫她来陪客的罢?只是不知这位阮小姐怎么竟是认识母亲?还单独过来做客……尤其是这样的天气,怎么看都是蹊跷。
这头心中思绪流转,不住猜测,面上却依旧是落落大方,丝毫不见异样,更是走上前去,准备坐到大太太陈氏身旁去。
然不等她坐下,大太太陈氏却是出了声:“你就在那坐下罢。”语气却是有些淡淡的,也听不出喜怒来,却是不见平日的娇宠和温柔来。若是仔细的琢磨,更是觉得似乎里头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
谢青梓心思敏感,登时觉出这其中的不同来,当下心头便是有些纳闷:母亲这是怎么了?
不容谢青梓多想,大太太陈氏便是看向了阮家小姐阮蕊,声音里却是带着越发让谢青梓纳闷的轻柔:“阿蕊,你将你的身世再说一遍。”
阮蕊是谢青梓见过的,之前京中有一位小姐办桃花宴时见的,那时候阮蕊刚来了京城,恰好和那位小姐家中沾着一些亲故,所以便是也有幸参加了。阮蕊当时还很是出了一把风头,除了阮蕊作的桃花诗之外,更是因为阮蕊的容貌其实和大太太陈氏十分相似。
相似到了什么程度呢?用当时旁人打趣她的话来说,便是:“青梓,你快家去问问你母亲,是不是当年你还有个姐姐或是妹妹走丢了?不然怎的这般相似?可比你像多了?”岂止是像多了?乍然一看,阮蕊才像是大太太陈氏的女儿,而谢青梓……其实是和大太太陈氏不大相似的。
大太太陈氏,生得要普通得多,可是谢青梓的容貌却是出众。眉眼之间,几乎是没什么相似之处,众人私底下都说,也不知陈氏修了什么福分,生出了这么一个漂亮的姑娘来。真真是山鸡窝里出了凤凰一般。
而因为阮蕊和大太太陈氏的确是相似,就是谢青梓自己,也是惊得有些厉害,回来之后还当做趣事儿和大太太陈氏提过的。当时大太太也颇为惊讶,不过却也没太当回事儿便是过去了。
却没想到今日在府上,又看见了阮蕊。
谢青梓心头狐疑纳闷,却也按捺住情绪,并不去插嘴,只耐心的听着。作为谢家大小姐,这点的修养却也是有的。
阮蕊的声音也好听:“大太太,我生日是三月初十,我家太太告诉我,是在门口捡到我的,当时我襁褓里塞着这个玉佩,另还有五百两的银票,并一封书信。书信上说,我本该是大家族的嫡出小姐,奈何因了一些缘故不得不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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