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记得是周末,因为潭缪晨刚刚才赖着妈妈去赛车玩,回来路经容家的时候,在容家休憩了一会儿。
小男孩是被一个男人送到门口的,提着自己的一小包行李,定定地站在门外,不声张也不委屈。
他和妈妈出门的时候正好撞见。
潭缪晨想着想着眼角就湿了,嘴上却是无奈地扯出了笑意。
明明像是可怜的没人要的孩子,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大爷模样,倔强地不理任何人。
那是一个拥有张比他还俊的脸却总是死人一样没有表情的男孩。
漂亮的眼睛里总是承装着深浓的雾气,偶尔聚焦了也是彻骨的冷清。
一直霸王惯了的潭缪晨因为这个不屑了多少次,欺负他多少回。
那时候后辈们都不约而同地看不起这个突兀地蹦出来的倔强的男孩。
他们集体孤立他故意害他上学迟到,撕了他的作业在下面笑着看他被老师责罚,倔强地一句话都不说,然后老师的鞭子就会狠狠地抽打男孩的手心。
他们欺负了女孩子总是要报上容恒的名字,而后几乎没有悬念地就会听说,容家的那个野种又被容家老爷子吊起来毒打。
他们总是告诉自己的父母,容恒那个小子到底有多么多么的可恶,偷东西,打架,几乎坏孩子能干的罪名都扣在他的头上。
欺负容恒,是许许多多的小孩子那一年里心照不宣的乐事。
就因为这个男孩从来不会言语,从来都是倔脾气地死不悔改不知道讨好不知道服软。
小孩子们就越生气,硬是和他扛上了,变本加厉地整他。
几家的后辈里,要说有例外,就只有秦素那个丫头被一帮孩子瞧不起,也还是不知悔改对容恒特别地好。
兴许是被迷住了,不乐意的小男生鄙视地看着秦素撅着嘴说。
秦翊总是一副温温的性子,置身事外地看着自家妹妹天天东长西短地跟着那个倔强地男孩瞎扯,人家就是不理她,也还是死皮赖脸乐呵地跟着。用大人们的话说就是活生生地丢了秦家的脸面。
最后,还真的一语成谶,许多人都说,那个女孩子真不要脸,丢了秦家祖宗的脸面。
于是不要脸的秦素哭着被耻笑着,那么年幼就远离了亲人,决然地离开。
秦家和容家的关系就此僵硬,不生不熟地像是夹生的米饭。
潭缪晨赖上容恒,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冬天。
还是容恒进入他的世界里的第一个春节将到,已经被小孩子欺负了整整一年习惯了这样刻薄对待的时候。
那天小孩子们无聊地等待着过年,百无聊奈之余一起商量怎么让容恒狠狠地吃个大亏。
秦素被响塘子里的小混混给拐走了——他们最终是这么决定去骗他。
他们都听大人们常常说,响塘子是c市郊区的一个县,大人们常常说那里的小混混是出了名的凶恶,那时的小孩子的眼里冒起崇拜的光芒,心想必定是很厉害的角色,肯定能降服容恒这个倔小子!
高家的小欢把秦素请去看了一天的电视,容恒着急了没有多想就被一帮子人骗得团团转,找不到就信以为真。
然后,容恒搭车去响塘子。
第一天没有回来——
第二天依然没有——
整整地消失了五天。
还是容家的管家报了案,警察查出来那帮流氓把容恒狠狠地打了一顿,然后装在麻袋里让其中一个乡下的头子坐火车捎到乡下去扔了。
小孩子们被彻底地吓着了,都闭口不说骗人的事情,只说容恒是惹了人家。
容恒被管家接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的骇人样子,罪魁祸首潭缪晨一看顿时就傻了。
伤好了之后毫无悬念地又被老爹揍了一顿,潭缪晨见了头更是抬不起来。
自那以后的某一天开始,潭缪晨仿佛就是做了亏心事般摘掉了霸王的帽子让给容恒,心甘情愿地跟在容恒后头保驾护航,比秦素还黏得热乎。
潭缪晨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往事,历历在目像是发生在昨天。
望着漆黑的夜色里颠簸的影子,潭缪晨呼出一口雾气,又是春天的夜里。
容恒抱着的是苏以荷,不是秦素,那么就真的过去很久了。
若不是过去很久,容恒怎么会狠下心去揍那个狂妄的小子。若不是过去很久,容恒怎么会在这个夜里丢掉冰冷的性子,抱着一个女孩丢脸地哭了。
可是眼下分明还在上演一场未完的闹剧。
警车就停在前头,警笛声呜呜地响亮着。警察下了车嗖嗖地跑过来,衣服摩擦着风声,熟悉的节奏。
一个混混半死不活地等在那里,鼻青脸肿心甘情愿地被带上了车。
再然后,该是他们。
打架,报警,然后看着容恒被容父毒打。
无止境地循环。
这是容远永远不感到厌倦的把戏。
容恒揍得真好,真他妈痛快,潭缪晨抹了抹鼻子上的血迹,明知道疼也还是咧开了满嘴白牙。
有一就有二,容恒你狠得下心就好,咱就不怕那小子欺负。
这样被警察带走了咱也痛快!
只是,潭缪晨又一百零一次叹气,这样容恒不是又该被容伯伯责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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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护短 。。。
大概是警察也对潭容组合很熟悉了,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按部就班。
年年都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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