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忽然打开,梁牧泽变脸似的收起笑容,木着一张脸看向门口。
夏初说:他让你进去。
梁牧泽眨眨眼睛,又坐了一会儿才站起来,跟着夏初进病房。他那大块头往床边一杵,夏初就明显的感觉到,本来气压就不高的房间,更是低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表情冷冷的,简辛阙也是一样面无表情。夏初低着头站在梁牧泽身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天在游艇上,梁牧泽说要算总账。可其实彼此心里都明白,这是一笔永远也算不清的账,牵扯的人、事、物,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也不是一句对不起能了结的。对那些死去的兄弟不行,对夏初也是同样。
我们的账算不清楚,人你带走吧。简辛阙把脸开,眼睛无神的望着窗外。
我可以理解你的行为,但是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呵,简辛阙苍白的笑,回过头看着梁牧泽,一字一句缓缓说:这句话也送给你,理解,但是不可原谅 ~
夏初听着两个人完全没有主旨的对话,一头雾水。看看梁牧泽,再看看简辛阙,两个人都一副没打算告诉她的表情。
夏初。
简辛阙突然喊她的名字,夏初条件反的应了一句,什么
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你是不属于我的风景,我不会再看下去,放心。简辛阙轻笑,眼神清澈,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丝毫的纠结。
夏初信以为真了。她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当她跟着梁牧泽的步伐迈出病房那一刻,简辛阙的手是如何狠狠的攒住床单,因为太过用力手背上青筋暴起,甚至有些发抖。薄唇隐忍的紧抿在一起,眼睛血红,却更对比出他苍白如纸的面色。
在医院碰到了几个同事,夏初很勉强的和他们微笑打招呼,她被揪住的心,还是不能完全释怀。
从医院出来,拐了弯送米谷回家。梁牧泽载着夏初朝出城的方向驶去。
梁牧泽冷着脸开车,越来越后悔放她一个人进病房。后遗症来了,而且病征看起来还不轻。
晚饭吃什么
夏初忽然冒出一句话,让梁牧泽这个见了无数斗智斗勇的大场面的人,也无从招架,真的以为是听错了。
夏初收回直视前方的目光,笑着问梁牧泽,晚饭吃什么,我饿了。
梁牧泽猛踩油门加速,从牙缝了挤出两个字儿,吃你
生气了夏初试探的问。
梁牧泽看看窗外,闷闷的哼了一声。
是你让我进去的。
后悔了行不行后悔也能说的如此理直气壮,梁中队果然是霸气,侧漏
夏初笑吟吟的,点头,可以理解,嗯,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你能不能告诉我,三年前到底怎么了。
不行。梁牧泽很豪爽的拒绝,不容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这是机密,不能说,那夏初眼珠子一转,退而求其次,我说,你听,行吧说错了你就配合的摇摇头,我保证,不往深处纠结。
梁牧泽不说话,夏初理所当然的认为他默认同意,清了清嗓子,裴俞是卧底,那简辛阙和裴家有没有关系
说了不问问题。
哦,不问。裴俞做了卧底,三年前有一次剿灭行动。夏初察言观色的看着梁牧泽,发现他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摇头点头,于是继续说:结果不小心败露,裴俞知道却没有通知你们。
简辛阙告诉她,即使三年前是那么的惨烈,他也没有后悔过,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是不是为了不让养了多年的恶大鱼脱钩,为了大局而舍弃了自己的战友而战友的牺牲,又让他在心里承受多大的自责与痛苦
那次,对大队是伤亡惨重,对梁牧泽是刻骨铭心,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死的死伤的伤,就连自己也伤势惨重。所以才会说,理解他,但是永远不会原谅他。
是这样吗
梁牧泽看着沉思状的夏初,她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却没有往下说,他也不想再去想那些惨烈。大概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区别,他宁可和战友一起死在战场上,却没有办法像裴俞一样冷静的做选择。只是,他不得不承认,裴俞的选择的确是对的。所以,他只能做冲锋陷阵的人,永远做不了敌后真正的英雄。
梁牧泽和夏初没有直接回大队,趁着夜幕降临的时候,将车子开到了老太太那儿。夏初以为,他会告诉老太太,坏人被绳之以法,他的儿子可以在天堂瞑目,可是他没有。也许,对他们来说,报仇是目的,但是忘记才是真正的解脱。
他们说话语速很快,夏初只能磕磕巴巴的听个大概意思,好像是听见梁牧泽说,他要休假。休假吗可以吗
晚饭很朴素,夏初和梁牧泽却吃得很香,走的时候还带了不少老太太刚做好的糯米发糕,热气腾腾,闻着倍儿香甜。
回去的路上,夏初实在是忍不住,捧着发糕吃个不停,梁牧泽看不下去,说她是从三年自然灾害活过来的。夏初白他一眼,说:命没那么长。对了,你刚刚说,要休假真的
可能吧。他是这么回答的。
就是还没批喽
嗯。
哼,夏初冷笑,完了,肯定批不了。
是吗我觉得,倒是可以批,百分之百批。
梁中队,您老还不是四颗星星,还不是大队长,您头上还有主任,还有副大队长和副政委,你说批就批
打赌吗夏初
赌夏初摇头。当然不赌,这有什么可赌的,休不休也跟她没多大关系。再说,万一真的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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