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像一般的北方姑娘那样身材偏高,那时候年纪小人小,却留了一头浓密的长发一直盖到臀部。可是军训不允许把头发露在外面,我只好将头发窝了又窝,塞在军训的鸭舌帽里。幸好军训的迷彩服偏大,帽子也大,里面塞着厚厚的一堆头发刚刚好绷紧。
军训没几天的一个下午,我们正在站军姿。教官领来一位新人。高高的个子,穿着那套很挫的迷彩服却意外的挺拔,眉目俊朗,肤白貌美,咋一看像个丰神俊朗的公子哥。二十多岁的年轻教官立刻被比了下去,在女生心目中的帅哥地位也随即壮烈成仁。
教官是附近军区真正的军人,训练时不苟言笑,只用公式化的语气介绍:“这是你们的学长,姓宋,军训期间他是你们的班长,你们可以叫他宋班长。”
周围响起男女混杂的惊叹,女生想要惊叹:学长怎么这么帅!而男生则想要惊叹:学长怎么可以这么帅!大学里关于学长学妹学姐学弟那些事提前到来。
可惜统统没有响完第一个音节,就被教官沉稳有力的男中音以千军万马睥睨天下的气势作结:“好了,有什么问题私下再问,现在继续站军姿!”
就这样,新来的大美男班长连一句自我介绍都没有,迅速的在我们对面站出一个标准的军姿。抬头挺胸收腹,中指贴裤缝。身体紧绷,目光从容,倾倒了对面一大片假女兵,甚至还有可能包括小部分假男兵。现在这个时代,男人跟男人的问题越来越让人遐想,尤其这样好看的男人。
我个子小,虽然站在第一排却是偏左的位置,与美男错过了一个角度,只能欣赏一大半的侧面。美男固然秀色可餐,却不能缓解此刻我的痛苦。
每天下午2点开始要顶着大太阳站一个小时的军姿。脚底板疼的跟要断一样,最痛苦的是我帽子里裹着厚厚的头发,简直成了一个密封的蒸笼。流出的汗划过头皮又被禁锢在头发里,让我觉得又热又痒,难以忍受。我所有的精力都被调集在头皮上,试图抵抗那种一直想要伸手去挠的冲动。分秒难熬,真是一种蛋疼的折磨。终于还是抵抗不住,眼睛瞄着教官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用一根指头迅速的戳一下,再转身,再戳一下。越戳越抵不住,抓心挠肺的难受。终于一下戳的狠了,帽子的扣子崩了,一头青丝毫无美感的散落了。
猫和老鼠的故事里,胜利的往往是杰瑞鼠,他总是用一种挑逗的眼神看着你,并常常在不经意间玩弄汤姆猫,有恃无恐的张扬。然而即便我从小就是杰瑞的粉丝,也没能被偶像的好运照拂到。现实版的猫和老鼠里最终以我这个伪老鼠的行迹败漏而被无情抓包。
“一排三号,出列!”
我向前踏出一步,颤颤巍巍挂在头发上的帽子彻底掉了下去。
教官转到我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小动作这么多,以为我没看不到吗?”然后稍稍提高音量“别以为我转过身就不知道,抓的就是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小伎俩!”
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我立刻反应到。军训几天后,最初的敬畏和适应过后,大家的小动作普遍增多。我这是真真切切的撞枪口上了。
“说,一共戳了几次!”
“报告,三次!”
“好,一次十个蛙跳,现在向前十步空地,三十个蛙跳!”
我欲哭无泪,改口说一次行不行?条件反射建立的太诚实了,教官重音压强下,完全没经大脑。
“不要试图欺骗,一共几次我全部看见了,少说一次会加倍惩罚,你应该庆幸没有说谎。”
“……”
教官一定修过心理学!我确定我没流露出任何可疑表情。但我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看见了,还是用这句话唬我,顺便唬住剩下的一大票同学。我大惊,这哪里是汤姆猫啊,这分明是斯派克嘛!
“向前十步走!班长监督!”
“是!”朗朗略沉的一个音节由背后传来,我能感觉到他转身面朝这个方向。
我觉得有些丢脸,但并不是因为即将要在美男面前丢脸,而是因为在这么多人面前,披头散发的蛙跳,身后多少束目光汇聚,带来的压力不可小觑,我紧张的小腿发抖。
可想而知我做出来的动作多么别扭,小腿紧绷,只蹲下去一点,然后僵硬的向前跳去,胳膊像两条多余的装饰惯性摇摆,落地时重心不稳的摇晃。根本不像弹跳,反而像一个笨手笨脚的新手僵尸。
教官大声喊停,同时背后传来一阵哄笑。我顿时尴尬的难受,才意识到惩罚这个事情多么让人难以淡定。很久都没再有过小时候那种当众丢脸的难看和羞愤,但现在我无措的手脚都失去平衡。
教官走过来:“你看好,两脚分开成半蹲,上体稍前倾,两臂在体后成预备姿势。两腿用力蹬伸,充分伸直髋、膝、踝三个关节,同时两臂迅速前摆,身体向前上方跳起,然后用全脚掌落地屈膝缓冲,两臂摆成预备姿势。”
一个完美的蛙跳落在我侧前方。然后对我说:“你练习一次。”
我拼命的回想刚才听到东西,在我记忆里一直觉得蛙跳就是蹲下去,身体前倾,然后向前方弹跳就可以了,可是教官解释的那样复杂,让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一次的练习再次以教官喊停结束,然后再示范,再练习。如此反复三四次,我依然十分僵硬,眼眶里热热的,在这个午后将我长大成人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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