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栗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自己是做妇科医生的,对于一对夫妻来说,要不要孩子通常分两种情况,一种是身体有缺陷生不了,一种是不想生。然后,问罗武道,如果把这两种情况摆在他面前,他更愿意接受哪一种?
罗武道说当然是第一种,身体有缺陷生不了那是命运的事,可能生而不肯生,是态度问题。
“如果顾美童属于前者呢?”霍小栗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如果她也是想生却生不了,却又怕失去你,只能拿她不想生来搪塞呢?”
罗武道定定地看着霍小栗,做出了个要朗然大笑却没笑出声的样子,“怎么可能?她拿避孕药当饭吃,再说了,我不觉得她怕失去我,恰好相反,在她嘴里,我就是那个害得她一辈子穿不了皮革,住不上豪宅的罪人。”
“你错了姐夫,她很爱你也很怕失去你,至于她嘴上说的那一套,不过是心虚而已,想压你一头,想让你知道她爱你付出了多大的代价,让你珍惜她,虽然她从没跟我说过,但是我知道,她不要孩子不是不想给你生,是她生不了。”想帮顾美童拯救婚姻,劝说、摆大道理已经没用了,她必须交底,必须让罗武道知道,一切都不是他想象的那样,顾美童是爱他的,而且爱得很辛苦。
罗武道就蒙了,半天才自语般地讷讷道:“她生不了?怎么可能?她不是一直吃避孕药吗?”
“她吃的不是避孕药,是维生素c。”
罗武道的眼球,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她告诉我的,我是医生,所以知道她吃的是维生素c。”然后,霍小栗就把顾新建是怎么让她帮着把顾美童的避孕药给偷换出来,她才发现这个秘密的事说了一遍,“从我发现她吃的是维生素而不是避孕药那一刻,我就明白了,她非常爱你,爱得用心良苦。其实,她很可怜的,尤其是当我看着她抱着铁蛋发呆的时候,我是女人,又是妇科医生,我了解也见过太多想做母亲却做不了母亲的女人有多痛苦,姐夫,虽然她瞒着你不对,可是,她能一个人咬牙忍了这么多年不说,你就应该明白她有多在乎你,多不想失去你。”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像子弹一样击中了罗武道,他想起了顾美童曾经想要孩子的那一阵,疯了一样地要他,做了一次还想要第二次,想必也不是没得到满足,她只是想要个孩子,喃喃地道:“她为什么不解释?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猜,因为你父母想抱孙子的心情太迫切了,她根本就不敢说,生怕一说出来,你父母对她彻底死了心,更要逼你跟她离婚。”
罗武道重重地叹了口气,瘫痪似的仰在椅子上,望着饭店的天花板,什么也没说。
“姐夫,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她是个外表彪悍的可怜人。”把想说的话说完,霍小栗觉得自己轻松了好多,默默地给罗武道添了杯茶,“这件事,除了我,没人知道,连顾嘉树我都没说。”
“其实,她也很苦,这几年我和她……没夫妻生活了。”罗武道攥着茶杯,“我也谁都没说。”
“你会因为知道了这件事而更加坚定离婚的决心吗?”霍小栗很吃惊,“为什么?因为她不要孩子你就……”
罗武道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我只是对自己心灰意冷……我去看过医生,他们说我是心理性的,可以通过心理疏导矫正,可一想她没打算要孩子,我也就没兴趣了。我不会因为知道了这件事就更要离婚不可。”
霍小栗在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现在想想,我想离婚的原因是觉得她一直瞧不起我,甚至把嫁给我当成是对我的恩遇。这些年,我的自尊都快被踩扁了,如果再不离婚,我自己都要瞧不起我自己了,所以,就拿没孩子当借口,可……听你说了这些,我想,我不会提离婚的事了,我不想我瞧不起自己。”罗武道的声音很低,像是叹息,“我不离了。”
“能不能别告诉她我找过你?”
罗武道点了点头,然后,说起了顾美童平时对霍小栗的针对,很是感慨,这事要放在别人身上,对顾美童的今天,能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就更不要说帮她说话了。
霍小栗笑了一下,说站在人性的角度上,她可以理解顾美童。毕竟她跟顾嘉树结婚,就像是家里闯进了一个外人,难免产生排斥心理,再就是她的母亲和婆婆又不对付,顾美童自然要护着自己的妈妈,把她当成母亲的盟军抵触着,婆婆也是,只是她年岁长了,克制和掩饰能力比顾美童好点就是了,所以,她不怨她们,理性地管理自己,需要超常的定力和个人修为。即使她,明知道如此,不也做不到吗?自己都做不到的事,要求别人做到,就是不讲道理。所以,她希望罗武道不要把她知道顾美童不能生育,包括今天找他谈的事告诉顾美童,因为不能生育这件事,在顾美童看来,是最值得捍卫的隐私,要不然她就不会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瞒着。什么叫隐私?说白了就是自己认为说出去就会给自己带来耻辱的事情。如果谁知道了,谁就会成为隐私主人时刻提防着的危险敌人。她和顾美童关系本就不好,就更不能让顾美童知道她早就晓得这件事了。可是,顾美童的婚姻因此出了问题,她不仅不能幸灾乐祸,更不能袖手旁观。这就是亲戚关系的微妙,平时可以不相往来,可以瞧不上眼,可以反目,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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