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他送了我一套房子。”杨美婵兴高彩烈,仿佛重获新生,“以后,我就有自己的地方了,我要把我女儿接来,你也可以经常来我家住了?慧,你在家里还好吗?有没有去看我女儿?”
我仍旧沉默,我已经没有力气回答她了。
“慧。”她终于发现了我的不对劲,“是不是你家里有什么事情?”
“没事,我改天去看你女儿。”不等她再说话,我就掐了电话。
项天匀说,林书慧,你不是一个好演员,因为你把什么都当儿戏,所以演一场砸一场。可是,我想认真演的时候又已经迟了。
我哆嗦着手按下了他的电话号码,响了很久,他才接听,“什么事?”语气冰冷。
“我就想问问你,要怎么演戏才能不砸?”我喃喃的问。
“神经病!”电话被挂断了。
电话里是嘟嘟的忙音,我缓缓的收回了手机,对项天匀那样高高在上的人物来说,我的存在确实就是象个神经病,十足的笑话。
我靠到墙上,仰望着天花板。我开始想我是怎么成为神经病的?以前,我总是不理解我奶那一辈人,我奶的一辈子都呆在林家村,最远的地方就去过县城。我不懂啊,不懂那样的日子要怎么过?每一天起来,看着太阳从同一个地方升起,煮饭,洗衣,看着天井的光亮了阴,阴了再亮,看着小的长大,大的变老,老的死去。每一个春夏秋冬,对她来说,不过是周而复始。
这样的日子对于多年前的我来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没有漂亮的衣服,没有高档的化妆品,没有逛不完的商场,没有男人追逐的眼光。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可言?
所以,我要冲出这个小地方,我要进入城市,我要让自己活得花枝招展,我要有男人为我神魂颠倒,我还要有用不完的钱享不尽的繁华似锦。
到了今天,所有的这些,我统统都有过了,甚至我也有了一大笔钱。可是,我仍然觉得活着没有任何意思可言,为什么会这样?
婆婆手术后转入了普通病房,我缴纳了一大笔费用后,对赵小龙的大哥说:“我对赵家,已经仁至义尽了。”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出了医院,夜黑得不像样,街头的路灯清冷的照在身上,我迎着寒风一步一步的往前挪。我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了?也不想知道赵小龙的情况,他再烂,还是我老公,我自己选的。他蓄意杀人也好,故意伤害也罢,关进牢里,打的仍然是我林书慧的脸。
我关了手机,找了一间旅馆入住,我再也不想回家了。
第94节
在旅馆的床上翻了几个小时才入睡,醒来就是第二下午了。床头的电话一直在响,我接起,服务员问我要不要续房。我说:不用,我马上下来退房。
拎着背包,我出了旅馆,除了家,好像哪都可以去。我决定先去看看杨美婵的女儿,兴许看看别人的悲惨有助于我接受自己的悲惨。
我去了童装店,但我不确定杨美婵六岁的女儿长多高,只能在可能的范围内加大了一些尺码。买了两套童装,又去超市买了一些零食,给她妈妈买了点营养品。
搭了将近一个小时的中巴车到她那个镇上,然后再打摩的,也只能到山路路口,我付了钱下了车。眼前是漫长的山路,好在,我穿的是布鞋。
太阳已经偏西了,山间的风愈来愈冷。我的心思已经没那么凌乱了,拎着几袋东西,我只想着快点走,快点到她娘家。
孙运华死了后,杨美婵婆婆一开始是想要她肚子里的孩子,后来见生的是女儿,杨美婵又死不撒手,也就作了罢。她和我一样,没办法自己带在身边,只能托付给了自己老妈。
我想到她那个妈和我妈真是有得一拼,就会觉得同是天涯沦落人。
感觉走了好久,才看到稀稀落落的民居出现在视线里,我两只手都被勒得发青了。
走到她家门前那座木桥时,最后一缕阳光从山头消失。我踏着木桥,看着有炊烟远处人家的烟囱里升起,该是准备晚饭的时间了。
杨美婵其实也赚了点钱,不过,她跟我不一样,她把钱拿他供进了城里,买上了新房娶上了媳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杨美婵的妈一直留在这远离外面世界的小山村里,她也不想去城里,出去干什么呢?讨城里媳妇嫌?还不如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活着吧,至少死了,还有族人帮着选块福地像样找个地方永恒的躺着。城里死后,烧成一堆灰,弄个匣子,火化工人给你一点装上那就是全部,又何苦呢?
我已经走到了她家门口,喊了一声伯母,很快,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小女孩跑了出来。这孩子长高了一点,双眼皮大眼睛,有杨美婵的影子。她有些怯怯的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前年你妈妈带你去过东莞,还记得吗?”我放下手上的东西,态度和蔼。
她笑了一下,小声说:“记得,漂亮阿姨。”
“小亚,你外婆呢?”我拉了拉她身上明显短了一截的上衣。
“去摘菜了。”她笑眯眯的,两只手一直往后面藏。六岁的小亚,个子算不上高,看上要比同龄小姑娘偏瘦很多。
我拎起东西,往里屋走去,小亚跟在我身边,一直笑眯眯的。
我放下东西后,拉过房间门口的竹椅坐下。“小亚,你过来,阿姨给你买了新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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