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湘雯的婚事,湘玉是几日后知晓的。湘玉生辰那日,她一大早被汤嬷嬷拽起来,洗漱后按在妆凳上,汤嬷嬷亲自给她梳发,湘玉不喜欢戴头饰,嫌坠得慌,汤嬷嬷从首饰盒里翻出一支累丝嵌宝衔珠翠簪,斜插在发髻。
湘玉推门而出,见外面落叶满地,一个小丫鬟在打扫,廊前盛开着紫薇花和美女樱,倒是白掌谢了几朵。
采茶吩咐小丫鬟在廊角烧水,湘玉早起习惯喝一盏蜂蜜花茶,采茶瞧见湘玉出来,迎过来道:“小姐,半个多时辰前大小姐院里的绿拂姑娘来过,说六姑娘染了风寒,今儿来不了了。”
湘玉心里跟明镜似的,前两日,大伯送了每个女儿一件首饰,连二房的女孩都有份,湘琳那里得了一支银彩扇形步摇钗,湘晴是一把金光灿灿的梅花梳。
湘晴先前喜欢这把梅花梳喜欢的不得了,有一日见到湘琳发间插着步摇钗,就想着要抢过来,多年来,她霸道惯了,全家人皆宠着她,哪怕是爹爹也不管制,惯得她越发无法无天。
湘晴下完课跑去福姨娘的院子找湘琳,作势要拔钗子,湘琳不给,两个人争执起来,推搡间,湘琳磕到桌角,额头上汩汩的流血。
丫鬟们一拥而上,拿绢帕捂伤口,湘晴再霸道也是一个孩子,愣在原地不敢作声,这时大老爷进屋,见到此情此景气的掌掴湘晴。
湘晴何时受过这般委屈,捂着脸哭着跑出院,去找太太求公道。湘琳这边忙乱成一团,请大夫,拿药箱,福姨娘瞧了哭的差点背过气去,但也不敢说湘晴一个不字儿。
大老爷平息怒气,他过来是因为福姨娘最近身子骨差,半年前小产后一直调理不好,他也是心存愧疚,得了几支上好的人参,给她送一支过来,谁知进了院子,就瞧见姐妹的争端。
大夫来后敷了药粉,愁容满面道,说这个伤口怕是得留疤。女儿家容貌最要紧,大老爷问:“用上好的去痕药也无用吗?不怕花银子。”
大夫收拾药箱,为难的说道:“不是银子的问题,小姐这伤口实在是太深,不知是怎么伤的,竟用了这么大力气,只能尽力让伤疤不明显。”
福姨娘愁眉不展,她的孩子,留住的就这一个女儿,她哀怨的躲在一边小声啜泣,湘琳出声道:“姨娘父亲别忧心,以后用额前的碎发遮遮,想必也不碍事。”
大老爷心存愧疚,他不是不知道湘晴霸道,本以为孩子哪有不吵架的?加上吕氏的劝慰,也没当一回事,他越想越气,抬脚去了正院。
大老爷一向对吕氏言听计从,这一次却驳了她的面子,下人在外面听到屋里瓶碗乱响,不用猜也知道砸碎了不少物件,吩咐人进屋收拾时,听大老爷说道:“你教女不严,湘晴闭门思过一个月吧,就算这样,也弥补不了琳姐儿。”
因为如此,湘玉的生辰,湘琳要养伤,湘晴要思过,两个人皆不能出场。
早饭湘玉是在冯氏那里用的,一大海碗的长寿面,荷包蛋卧在碗底,面上撒了碎碎的葱花,筷子一夹面条长的绕好几圈。
冯氏慈爱的说道:“咱们玉姐儿又长了一岁,湘琪和重嘉都这般大了,我还恍惚记得,你像重嘉这个年纪时,伸着藕节似的胳膊往我怀里扎呢。”
赵妈妈给冯氏盛了一碗排骨汤:“太太这是什么话,您现在花容月貌的,才不老呢。”
冯氏捂嘴笑:“赵妈妈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专拣我爱听的说。”
吃过早饭,冯氏倚靠着临窗的大炕,上面铺着牡丹如意纹花软缎条褥,绣了一半的绣棚摊在玉枕上,蝴蝶少了半边翅膀,湘玉伸手拿过来道:“太太这绣的什么?”
冯氏指指湘琪:“琪姐儿嚷嚷着要一双蝴蝶绣鞋,京城最近流行穿,小姑娘家穿的多,我闲来无事,就绣绣花。”
重嘉抹抹嘴,手脚并用的爬到湘玉肩头:“七姐姐,太太说今天是你的生辰,不让我惹你生气。”
湘玉捏捏重嘉的鼻子:“那嘉哥儿听话吗?”
“我听话!”说罢又爬了下去,小腿蹬蹬的往外跑,奶娘放下手中的碗,在后面唤他,连忙往外追。
冯氏笑道:“随他去,整日里调皮的不行,和你小时候一个样儿。”
湘玉接过赵妈妈递来的玫瑰香茶,送到冯氏手边:“太太那可是诬赖我,重嘉是你的儿子,自然是随太太。”
冯氏作势照着湘玉的后背打了几下:“这么能说会道,也不知学了谁。”
重嘉抱一个木匣晃晃悠悠的走进来,和湘玉道:“这是我送给七姐姐的生辰礼。”
湘玉打开一瞧,是一堆泥娃娃,捏的歪歪扭扭,绘的五颜六色。冯氏解释说:“嘉哥儿做了五六日,说要送你呢。”
湘玉笑着接过来:“重嘉真是好孩子。”
湘琪含羞的凑上来:“这个给七姐姐。”
湘玉接过来一瞧,是一个拉锁绣蝉纹香囊,这香囊织法略复杂,湘琪一个六七岁的娃娃,也是真有心。
冯氏招呼赵妈妈过来:“都送你生辰礼,你家太太自然不能少。”
冯氏送的是青白玉双凤朝阳的玉牌,还有一对银蝴蝶纹帽花:“你渐渐大了,可不能穿戴的太过素简。除了这些,我让珍宝斋给你赶制了一套头面,大约半个月能送来。”
冯氏真是大手笔,珍宝斋以贵著称,手工赶制,定一套需要不少时日,当然造价不菲,毕竟用的都是好料。
算算时辰,别家的小姐也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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