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非凡满不在乎的挥了挥手,“定位器随身带着,至于这么晦气么。”不等沈岚岚说过,他索性自己也套了藕粉色的外套,乐呵呵的说:“好,我也要穿这个颜色的。这样我们很般配?”
“你在酒店休息,我绕两圈就回。”他带着滑雪板就走出了房门。
沈岚岚也不是听话的主。等钱非凡出门没过一会,她也裹着厚厚的棉袄去了滑雪场。钱非凡喜欢在滑雪场南边的空地滑,可她一直找了很久没还他的影。最后沈岚岚打开了随身的定位器照着显示屏的指示,踩着雪慢慢的找着自己心心念念的这个人。
至今日,沈岚岚还不清楚这场事故到底意外,还是他早就做了这个决定。
那天的惠斯勒山莫名的起了雪。沈岚岚越找越心急,自己的脚印又被皑皑的白雪覆盖的没了踪迹。天色沉暗得她急的都要哭出了。幸好显示屏的提示越越强烈,她加紧了脚步,在一个雪堆的后面找到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钱非凡。
“凡、凡,你怎么了?”沈岚岚心慌意乱,笨拙的蹲下了身子。
扒开了钱非凡脸上的滑雪镜,她才发现这个平日里跟着自己嬉笑怒骂的男人,此时此刻正一言不发的流着泪。
“你怎么啦?你跟我回去!”沈岚岚使出全力扯着地上的男人。可他好像生了根一样仍旧坐在地上不为所动。沈岚岚的眼泪流在脸上结成了冰霜,她好像有些明白他到底怎么想的了,内心里弥生出一股绝望,这样的绝望让她醍醐灌顶。世界最残忍最痛苦的错过不是他活生生的在身边不能拥有而是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自己却不能挽留。
他下定决心要告别这个世界了吧?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顶盘旋着的救援飞机来了又走,却始终没有发现跟白雪融为了一体的他们。
“你怎么了?”钱非凡终于开口了。呆滞的目光也终于收回了几分。“这一生我就想她过的心幸福吗?可我没有想过的是或许她已经生活的十分幸福了,我想给的能给的都有旁的人给了她,她已经过的幸福了么?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显得多余,明明可以安心的离开,可为什么一想到她的幸福跟我没关系,还会觉得心疼?”
沈岚岚被冻的有些失去知觉,却强撑着身子听着钱非凡断断续续的说着。这么一段话也许平时说着过半分三十秒的功夫,可现在却这般漫长,像耗尽了他一生的心力。
“假使现在我们两个还能活一个,一定会是你。”
良久,他终于再次开口,风雪灌进了口腔里,说话都显得挣扎费力。沈岚岚心头一暖,手拢在唇边抖着嗓门问了句:“为什么?”
她希望这个自己翘首期盼依旧的答案,即使在这或许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能够骗骗自己也好的。可身边的男人的神情却这般的祥和安然,就好像一位垂暮的老者看遍了世事沉浮,早已经身万丈红尘之外。
“呵,为什么?”睫毛已经全结成冰晶的小水珠,嘴唇冻的泛紫,钱非凡喃喃的自言自语,声音轻柔,生怕惊动了回忆里最温柔的一抹身影。因为有的时候留下的人才最最痛苦。”
他慢慢的仰躺到了雪地上。强烈的光线闪着眼睛,眼角不断分泌出泪液,被风一吹就结在了脸上成了一列列的冰霜。
这是定格在沈岚岚脑海里的最后一幅画面。等到她再次睁开眼睛醒来,已经身在伦敦的综合病院。
低温冰冻造成的伤害让她的长时间昏迷。等到意识复苏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失去的并不只有因为冻伤而截至的三个小脚趾。“凡呢?”她茫然的这么问,可回答她的只有众人悲伤又抱歉的神色。
钱非凡这个偏执的傻瓜用军用工刀割开了自己的动脉,鲜血染红了一片明洁的白雪。在他们头顶盘旋着的救援飞机终于看到了万山皑皑中一抹的嫣红。
沈岚岚得救了,沈岚岚苏醒了,沈岚岚回来了,沈岚岚永远的失去钱非凡了。
她彻底的失去他了。
留下的只不过是这几年间寥寥的回忆,以及那年惦念漫天彻地的悲伤。
不标准的中文,可总归也耐心又努力的说完了这个故事。沈岚岚有些口干,抬头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女人,她端着茶碗的手有些颤抖,眼眸里闪闪烁烁的泪滴。她早就知道眼前的存,在那年整理凡的遗物时,他随身钱夹的夹层里放的就是这个女人的照片。真的不说美丽,可自己也输的心服口服。有什么办法,凡就爱她,这样的爱连一点翻盘的机会都不留给自己么。除了心服口服还能怎么办呢?
沈岚岚有些心酸可有着更多的美好的祈愿。她拉开了椅子,礼貌的说了声再见。”这个被凡深爱着的女人一定需要时间去沉淀这一份情。这份情不是爱情,可也正因为不是爱情所以更需要时间去理解和体会。
夜晚的风吹在身上,有些凉意。微微泛着涟漪的湖水清粼粼的倒影着一对对相爱的的身影。沈岚岚走在这个城市最美的街道,内心从没有过此刻的安宁和平静。她知道中国有个女诗人叫做席慕容。女诗人的诗恰似三四月间最温柔的纯水一样的在心头回荡漾。有一首诗这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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