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几上还很安静地放着一本她从书房里翻出来的管理书籍。外表看起来至少九成新,里面却已经密密麻麻记满笔记。安铭臣的字十分漂亮,下笔很重,又端正凌厉,是标准的楷体。看得久了,几乎可以让她联想到他的那双手,修长有力,骨节分明,掌心纹路清晰。伸手握住她的时候,会感到一阵暖意。
这本书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内容又艰深,很是有点儿难懂。纯粹是前两天她在烦躁之下为了静心,从安铭臣的书房里随便挑出来的一本。因为它放在书架最中央的位置,书名既难得是花体又难得不是英文,才勉强被她拿下来翻阅。后来看到内容后直觉想要放回去,但等看到那一段段堪称赏心悦目的黑色字迹后,她又改了主意。
黎念瞥了它一眼,忽然产生一种莫名的想法,想要带走它。
不过当她的手距离那本书只有一厘米远的时候,又慢慢收了回去。黎念想了一下,返回楼上,把书放回了原地,然后在安铭臣的衣帽间的某个格子里找到了一堆袖扣,怀着一点隐秘的心理拿走了一对最旧的。
最后她出门,开车,离开。期间她的动作很干脆,步子走得也十分快,戴着墨镜没有回头。
黎念回到自己原来的住处,在复杂心情中继续失眠,在失眠中继续心情复杂。她没有外出,没有看电视,刻意避开外界的某些消息,只是在无聊地翻看过期了的时尚杂志。
在第三天,她的手机第一次响起,黎念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接起来,通话后才发现对方是秦鹭。
而且这次她问候完毕的第一句话和上一次简直是一样的:“请问安董有没有和您在一起?”
她的语气暗含凝重,不是在开玩笑。可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老板的助理竟然不知晓老板的行踪,黎念还是有点儿莫名其妙。
她只得实话实说:“助理小姐,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安董今天清晨离开公司,现在还没有回来,也没有说去了哪里。他的手机关机,所以我想问一下您是否知道一些。”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秦鹭顿了一下,说:“不知道您现在忙不忙,可不可以请您帮个忙?因为安董每次心情烦闷的时候必定会去金度俱乐部散心,但那里是会员制,平常人要进的话需出示会员卡,我无法进入。您方便去看一下么?”
“……我也没有那卡。”
“您见谅,”秦鹭说,“如果您方便的话,可不可以在家里找一下,等下我去取?安先生的卡想必在家里。”
黎念的口气冷下来:“助理小姐,我现在没在水晶庄园。假如你真的十分着急,你可以直接去家里拿,不必一定要通知我。”
“请您别生气。是我一时糊涂了。”秦鹭很快向她道歉,“我明白了。无意打扰到您,十分的抱歉。”
黎念在第四天下午接到了安铭臣的电话。
那边的背景很安静,安铭臣的语气很平静,甚至还如往常那般叫着她的昵称:“念念,到水晶庄园来。”
但他说完电话即被挂断。黎念听着那边的三声嘟嘟声有少许的不适应,想了半天才发觉这好像还是安铭臣有史以来头一回主动挂她的电话。
黎念为了这次出行很是费了一番心思。头发在脑后盘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和脖颈。手镯和耳环被她褪下来,只穿了一件样式保守的长裙,外面搭一件黑色小西装,外加一枚宝石胸针别在胸口。因为款式的影响,加上宽大的墨镜,她整个人看上去要比往常肃穆许多。
因为堵车,等黎念轻手轻脚地推开别墅那扇厚重的雕花大门时,夕阳已经没下去了半个,但依旧有晚霞明红的光亮从西方斜射过来,刺得黎念微微眯起了眼。
安铭臣正蹲在花园里很仔细地修剪花枝,手上和剪刀上都沾了泥土和绿叶。可他却还穿着黑色的正装,只是领口和袖口都已被扯开。他背着阳光,看到她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前,眼睛眯了眯,没有说话。
他没有理会她,低下头依旧专注修剪花束的形状。他的眼神很沉静,后背微微弯着,线条在斜晖的勾勒下十分流畅,就像是一幅钢笔画。黎念在离他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来,抿着唇一声不吭。
时间过得足够漫长。安铭臣直到把剩下的所有植物都修理完毕,才很缓慢地站起来。然后自顾自地推门进屋,洗净了双手,脱下外套扔到一边,在客厅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黎念不清楚如今的em情况究竟如何。可安铭臣只是静静地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双手成人字形交叉,就已然散发出一种慢条斯理又盛气凌人的姿态。他只是面容稍稍清俊了一些,眼神却愈发深邃,一言不发地瞧着她,是那种于她而言久违了的清贵傲慢的姿态,没有什么形容枯槁,也没有什么焦头烂额,依旧是好风度好神采,连嘴角抿起的弧度都十分的自然。
“情况很糟糕。”他看着她出神出够了,终于肯开口,轻轻笑了一下,“可以用两个成语来形容现在的我。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原本想在结婚纪念日那天送你一份酝酿已久的礼物,但你没有等及,已经抢先自己拿走。”安铭臣依旧是那种独特的轻快又沉稳的语调,“em珠宝现在乌烟瘴气外加财务危机,连破产重组的可能都有,念念,你和韩道的目的达到了。”
他的语调很温柔,眸子里显出一点心不在焉,说罢抬起眼皮看着她,微微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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