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外套披在小晏身上,她的手冰冰凉,我说,那怎么现在要回家啦?
小晏没吭气,失落地玩着手指头,玩了两下说,这不给你打电话了吗,你妈说你去金州了。
小晏那个模样特叫人心疼,我握住她玩着的手,把她抱住,她的身上又潮湿又温暖,还有一点儿宝宝霜的香味,就是瓶盖是蘑菇形状的那种。我记得小时候,我妈给我搽过,淡淡的,好像苞米花的味道。
雨又下起来,挡风玻璃上响着吧嗒吧嗒的雨点,我和小晏默默地在车里拥抱,我们都不说话,都不想打破这一刻心里的那一份安宁,其实我们心知肚明对方在想什么,但谁也不敢想象先迈一步的结果,反正我当时就是这么觉得,有些话直截了当地说,万一连朋友也做不成了怎么办?
小晏用脸摩挲着我的肩膀,她好像一只软体动物在找更舒服的姿势,我们这样拥抱了很久,久得让我怀疑她是不是已经睡了过去,果不其然,这时候我听见小晏声音喑哑地说,你困不困,我有点困了。
说着,她绵软地坐起来,用一种心怀鬼胎的表情望着我说,狗福久的肩膀真热,估计心肠也热吧?就近送我到407车站应该没问题吧?怎么样,没问题吧?
我笑两下,我说干脆送你回家吧!
那天,我没把小晏送到家,因为她执意让我送她到附近的407车站,她担心雨会越下越大,怕我去金州不安全。
第二章 抚摸灰尘(81)
在下车的时候,小晏重新穿上那件黑色的老土雨衣,嘱咐说,你路上小心,慢点开。
我看着她重新被裹得只露一头一脚,就说,你看你,跟粽子似的,难看。
小晏神气活现,用一种“你知道个p”的语气说,难看也有难看的好处,不难看,你今天哪能一眼就看到我呀?
说着,一手抓我头发,一手撞上车门,同时从车窗探个头,又把“注意安全”说了三遍。
我望着她格格不入地穿过人行横道,飞快地钻进刚刚停稳的公交车里,突然想,为什么不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金州呢,那样,是不是还能跟她多一些时间独处。看着空的副驾驶座,还有脚毯上的两只水痕脚印,我在心里骂自己,真是够笨的!
〈35〉
叶雨花店的门把手上系着一串风铃,小钢管的那种,我一推门,悦耳地一阵响。叶雨站在花架子上擦着零星几个花瓶,店里满地都是腐枝枯叶破箱子什么的,没有顾客,也没有服务员,冷清得很。我把饭盒随手撂在桌上,桌上有些许灰,一张八开大小的纸上印刷着“此店外兑”的字样,桌上还有几条撕好的两面胶带,我正看着这些,叶雨一边脱着胶皮手套一边走了过来。
我满墙找了一遍营业执照,结果我看见营业执照放在叶雨的大转椅上,叶雨走到我旁边跟好人似的说,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拿什么好东西呢?
我也没有心思跟她介绍饭盒里我妈的手艺了,我说,姐,是不是上次偷渡客的事还没结呀?你好端端的干嘛要把店兑出去,你也不跟家里商量,家里都不知道什么景儿,我妈还让我送饭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呀?
叶雨打开饭盒慢腾腾地吃着,她指着椅子让我坐,完后挺平静地跟我说,小阳,姐不想干了,不是因为那件事,那件事情派出所已经查清楚了,我上个礼拜过去把营业执照领了,完后,从上个礼拜开始我就在花店清仓返厂的货品,昨天匹配车已经全部拉走,剩下这些花瓶花框什么的,也不是值钱的东西,看看柳仲文文她们,你的那些同学们,谁要喜欢谁拿走吧!
叶雨嚼着一口r,边吃边说,对了,听婶子说季晏最近给你作辅导是吗,怎么今天没去吗?
我摇摇头,我说,明天就开学了,今天就没来。
叶雨用嘴努努货架上的工艺品,嚼着米饭说,让季晏也来看看,看看有没有她喜欢的。这些东西厂家不实行三包,退不了,库里还有不少,找一天,你把你的同学都带过来吧!
我没跟叶雨接话,眼前这个一片狼藉的店面太让我诧异了,这里以前可不是这样,以前叶雨总把它打理得亮亮堂堂,顾客只要走进来就会很有购买的yù_wàng,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呢?
我隔着玻璃门望着街上花花绿绿的伞,人们的脚步匆忙得仓猝,叶雨也站了过来,她像是解释又像是告诉我,她说,小阳,我和窦俊伟好了。
我一听,立马扭头看叶雨。
叶雨笑笑,她好像早就猜到我会吃惊,不慌不忙接着说,没有,只是感觉除了他,没谁更适合我这样一个人。你不知道吧,窦俊伟在俱乐部任职教练的合同12月份到期,他说,愿意陪我回上海照顾我妈。昨天,也来花店找我了,一进来,就杵在这儿,我说,你有事儿吗?他闷哧闷哧,半天说,我攒了点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把妈从阁楼里接出来,听说现在上海的房子挺贵的,都好几百万,我只有九万,不知道够不够?窦俊伟说这些的时候特诚恳的样子,好像我只能回答他够还是不够,不能拒绝,他似乎也认定了我不会拒绝,我也不知道自己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人为什么没有拒绝,我说够!窦俊伟听了二话没说,从裤兜掏出一张九万块钱的存折,又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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