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几秒钟,莉拉才弄清刚才发生的一切。睡吧?震惊和迷惑渐渐转化为愤怒。他怎么敢对她这样?在男人所有傲慢无礼、令人生气的做法中,他怎么偏偏选择了这个?显然,他是决心向她证明,她不必担心他会半夜里失去控制,对她施行强暴。但是他所证明的事实却极端令人恼火,个中原因是她所不能触及的。
睡吧?哈哈!看来希望不大。她心烦意乱,怎么可能入睡。也许她永远不会睡着了。至少在他和她同床共枕的时候。
莉拉醒来时,毕晓普已经离开了,只有枕头上印着他脑袋的痕迹,证明她昨夜不是一个人睡的。她对自己感到一阵恼火,因为她不仅睡着了,而且还睡得很香。如果她整夜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也许他就会感到内疚。她突然笑了起来,意识到这个念头多么荒唐。居然为了对付他,不惜让自己遭受折磨。
她摇了摇头,翻身下床。这是新的一天,她在新家里的第一个完整的日子,她不想用恶意的思想破坏它──尽管她克制不住地希望毕晓普彻夜不眠。他表现出昨夜的可耻行为之后,理应受到这样的惩罚。
莉拉伸手取过挂在床脚的轻便晨衣,把它套在身上,一边赤着双脚,啪嗒啪嗒地走到梳妆台前。她提起梳妆台上的瓷水罐,把水倒进一只配套的瓷碗里。当然,水是冷的,砭肌刺骨,但也没有帮助她完全清醒。她将一块布打湿了擦脸,心里还在数落毕晓普的罪状。
首先,他拒绝了她提出的分室而住的合理要求。诚然,他做出了让步,尽管这种让步只是勉强可以接受。可是紧跟着就发现他光着身子睡觉,而且还打定主意继续这么做。毫无疑问,她满心希望这能有所改变。最后一条也不能忽视,那就是他亲吻她的方式。他说过不会碰她,但转眼间就打破了诺言。上帝知道,她是不会阻止他的。对这一点,她现在不打算多想。把它留到以后,等她感到思路更加清楚时,再去分析她丈夫轻而易举就能在她心里挑起的所有感情吧。
她把脸洗净擦干,伸手去解束缚她头发的大粗辫子。她一边解,一边端详着镜子中的自己。她想起曾经听见母亲和一些朋友聊天,议论她们认识的一个人快要生孩子了。她们似乎一致认为,怀孕会使女人变得漂亮,使她从内心深处散发出一种独特的美。当时,莉拉觉得这是一个十分荒唐的想法。怀孩子的女人臃肿不堪,怎么可能显出美丽呢?但是现在,孕妇的晨吐阶段已经过去,她不得不承认她的头发似乎比以前更有光彩,她的皮肤似乎闪耀着前所未有的润泽。
毕晓普注意到了吗?她把手指c进辫子,把头发解开,同时拿起那把背面镀银的发刷,这是十六岁生日时父母送给她的礼物。她抚摸着发刷背面的图案,想起了曾经存在于父母之间的恩爱感情,这感情显得多么真实,几乎触手可及。她和毕晓普永远也不会达到那种亲密程度,但她愿意相信,他们彼此之间除了不可否认的r体吸引外,还可以建立一种相互尊重的关系。
她不安地意识到,无论怎么调动想象力,都不能把毕晓普装在她父亲的模子里,但是她赶走了这个念头。《女子婚姻家庭》杂志上的文章指出,确定婚姻基调的关键在于女入。她有责任通过温柔的示范,慢慢引导她的丈夫。
一个女人应该永远和颜悦色、轻声细语。世界上很少有比一个泼妇更让人倒胃口的事物。永远不要忘记,在上帝和世人的眼里,你的丈夫就是你的君王和主人。但同时也必须记住,是女人用温柔的、循循善诱的抚摸,保护着男人不受他们低级的本能yù_wàng的诱惑。
瞧。有《女子婚姻家庭》这样的权威杂志支持着她的行动呢。毕晓普现在可能还意识不到,但她充满信心地认为,这种安排对他们两个人都是最合适的。也许,还需要一些细致的改进,她承认道,想起了那个亲吻。但她确信他们可以解决有可能出现的任何细小问题。
拘留室的门被推开时,毕晓普正坐在桌子后面。他没有听见枪声,而且时间正值中午,即使最争强好斗的矿工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挑起殴斗,所以他没有马上抬起头来。但是,一直懒洋洋坐在椅子上翻看一选通缉令的副手,却“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带得椅子直打晃儿。
“夫人。”
毕晓普不等抬头细看,就知道了来人是谁。告诉他莉拉的到来的,倒不是巴特·刘易斯那毕恭毕敬的语调。而是她周身散发出来的淡淡的熏衣草花的芬芳。几个月来,这种甜蜜的、充满魅力的香气一直索绕着他。昨夜躺在她的身边,这香气充盈了他的头脑,逗引他想起她丝绸般的秀发从他的指尖滑落,想起她柔软的肌肤在他的抚摸下起伏。他已经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他所坚持的安排是否明智。他和非常迷人的妻子同床共枕却不能碰她,这真像是睡在一间无形的监牢里。
“下一下午好,麦肯齐夫──夫人,”巴特结结巴巴地说,声音里充满敬畏,就好像他在对维多利亚女王说话似的。这也不能全怪巴特,毕晓普看着她这么想道。莉拉穿着一件玫瑰红的暖色衣衫,烘托出她火红色的头发,使她柔软的奶油色皮肤更富有光泽。一顶和衣服配套的帽子,戴在盘起的头发上,并且文静而俏皮地歪斜着,遮掩着那双绿眼睛。毕晓普承认,她确实比他见过的那些画像上的矮矮胖胖的英格兰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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