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达摩这些话,联想到他的那些文章,茹嫣便想,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一个有着何等社会背景何种思想经历的人?按多年来阶级论教育,根正苗红的,多少还有些感情在,不会如此犀利如此绝然。前辈与这个政权有过间隙恩怨的,大多已唯唯诺诺杯弓蛇影,在陌生人面前不会如此放肆又如此坦荡。再说,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来,这些前朝旧人的后代,境遇早已改观,成了台属,成了侨眷,成了新一代资本家或知本家,甚至成为党内大小官员……反正他们的日子,大多比原来的无产阶级要好过得多,都很满足了。这些年来,茹嫣见过许多母系那边的亲友故旧,思想都有很多的进步,那种进步,不是从前那种言不由衷的豪言壮语或唾面自干的斗私批修,而是发自内心的。
好奇心一起,茹嫣便忍不住问了,你家老人还在吗?
达摩说,都不在了。
茹嫣又问,他们原来干嘛呢?
达摩说,父亲是店员,卖了一辈子茶叶。母亲基本上是一个家庭妇女,做过几天鞋厂的工人。
茹嫣说着就露馅了,不解地问,那你怎么会这样关注这些大问题?
达摩说,什么大问题?
茹嫣就说了自己读到的达摩那些文章。
达摩说,这是一些最实际最具体的小问题呀,下岗啊,医疗啊,住房啊,暂住证啊,腐败渎职啊,司法公正啊,环境污染啊,国有资产流失啊……这都是和咱们老百姓息息相关的一些事儿啊!咱们自己都不关心,就更没人帮咱们关心了。像国有资产流失,对于一些学者来说,只是一套抽象的理论,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有没有吃穿的切身大事。
茹嫣便说到近来风传的那个怪病。
达摩说,虽然说病毒不认人,但是老百姓得了,和有钱人得了,谁治得起,谁治不起,就不一样了。且不说由于居住环境生活条件不一样,真的爆发开来,谁得的几率更大?前几年,我写了个环境问题的帖子,有人说,这是你们有钱人的问题,是吃饱喝足烧的。真正受环境之害的是谁?还是下层老百姓,你到那些贫民区,到那些城郊结合部去看看就知道了。
茹嫣读达摩的文章,读出来的是精致的国语。茹嫣听达摩说话,听到的是通俗的方言,觉得很有意思,便说,你说话和你写文章不一样。
达摩皮笑着说,这是和你说话,还在挑字眼,还在臭讲究,你要听见我和厂里那些人说话,满口粗言秽语。
茹嫣说,我一定要微服私访一次。
说在兴头上,达摩看了看钟,说,走了,今天女儿回来吃晚饭。
又说,女儿就要生了,今天回家,要向我讨一个名字呢。
茹嫣说,恭喜!当外公的那一天,告诉我一声。预产期什么时候?
达摩说,弄不好就是大年三十。
35
上班时,楼道上碰见江晓力。她笑眯眯地看着茹嫣,似乎要从茹嫣脸上看出一点什么。上次枫叶红说了江晓力的事之后,茹嫣就从她的笑中,看出一些酸涩和苦楚。心里便有些发堵,觉得自己抢夺了人家什么一样。
茹嫣笑笑问,你看些什么呀?
江晓力说,我看你脸上的幸福光彩。
茹嫣说,你就没个正经话。
江晓力说,不去你妈那儿啦?
茹嫣说,我妈说,她那儿正流行一种怪病,叫我别去。
江晓力说,那不正好嘛,市领导陪你过春节呢。
茹嫣说,我就知道你没好话。
江晓力说,我跟你说啊,到时候我求你帮点忙,你可别说不认识我啊。
茹嫣说,你是什么人啊,还有求得到我的时候?
江晓力说,你等着,到时候来讨好你的人会在你楼下排大队呢。我可得加个塞的。
碰上这种时候,茹嫣也只好也跟她调侃,说,行,你现在就把要办的事一二三写好给我,到时候我保证一样不拉给你办了。
江晓力说,行啊,有你这句话,也不枉我为你c心一场。他可是个难得的好男人,特别是如今,满天下王八蛋的时候。
江晓力说,今天要发年终奖,你们科室还有一个科技奖,人人有份的,我跟你说,这钱我帮你领了。
茹嫣不明其意,干嘛?缺钱用?
江晓力不屑一笑,缺钱用?你那几个也不够啊!我要带你去添一点行头。眼见得要做市长夫人了,你看看你身上这些,你也得让我这个大媒脸上挂得住啊。
茹嫣一笑说,我真怕你,不知道你会把我折腾成啥样了。
江晓力说,那你就任我来折腾吧。
茹嫣想,自己这些年真是没添什么衣物,几件稍稍像样的,都还是丈夫在的时候买的。如今女人的衣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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