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佳丽娜却说:“我理解你的菲多,他感到不安是因为他知道自己差点把一个姑娘给毁了。不过,我真佩服你,阿尔宾娜,特别是因为你救了丽诺契卡,虽然你说你是在睡梦中干的。这说明你心地善良,很有良心。你经历过那么多事,怎么还能做到这一点呢?”
“什么事?我也有过许多乐趣,而且我见过许多事,这是你在你的小眼镜里永远也看不到的,佳尔卡。”
“闭嘴。说你做了高尚的事情有什么不好?”
“什么是我做的高尚事情?你干脆叫我圣人得了。”
“傻瓜。圣人做圣事没什么奇怪的,而你做的事才真有点儿神圣的味道。”
“听起来好像你很懂得神圣性,可你并不是一个信徒。”
“谁说的?我受过几年的洗礼,经常去教堂,而且信仰上帝。”
“你?你不过是一个持不同政见者。”
其他人也吃惊地看着佳丽娜。她让她们盯得有些尴尬,但还是说:“当今基督教也成了异端活动。我的许多朋友都相信耶稣基督。”
“那么说,你认为你们的耶稣基督也是个持不同政见者了?”
“如果用现代词汇来说,他当然是。但我们最好不要谈这个问题。我要给你们介绍一位真正圣洁的女人,这就是我婆婆,看她是怎样报复对手的。想听吗?”
“想听。”
于是佳丽娜便讲她的故事。
故事之六
持不同政见者佳丽娜讲述,说的或许是一种最罕见、最困难的报复,但保证百分之百成功。讲述者极力给大家推荐这种报复方式,以应付类似的遭遇。
对不起,这故事我不是直接从安娜·尼古拉耶芙娜那儿听到的,而是听她妹妹阿里克桑德拉·尼古拉耶芙娜讲的,也就是在为我婆婆举行葬礼的那天。
在被封锁之前,安娜·尼古拉耶芙娜设法逃出了列宁格勒,带着斯拉维克和两个外甥(她妹妹的孩子)到乡下的老家。她保护并抚养了这几个孩子。封锁解除后她丈夫来叫她,她便回到了列宁格勒。但大量疏散出去的人不能回城:有人觉得有必要控制列宁格勒的人口数量,大批大批的人被允许进了城,但却不许列宁格勒本地的人返城。
不管怎么说,她总算回来了。刚一回来邻居们就过来传闲话,说她下乡以后她丈夫有了情妇,是个军队医院的护士,住得离这儿很近。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生气了,像许多妻子一样偷偷哭了一常然后她开始小心翼翼地问她丈夫,她不在的时候他都干了些什么。他说列宁格勒被封锁后他的肺结核又复发了,一直闹了三个月,总是吐血。他不能出去工作,只能领取最小份额的食品配给,差点没死掉。
“但后来我有幸进了医院,他们给我治病,给我喂饭,这才救了一命。”
说到这里,他开始显得有点窘迫,而且换了话题。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琢磨了好几天——她从不轻率从事,特别是重要的事——然后便去造访她的情敌,地址是好心的邻居提供的。邻居们同时也告诉了她的情敌,说被伤害的妻子要去造访她。安娜·尼古拉耶芙娜找到了那个女人的住处,当这个女人为她开门时她吃了一惊,这女人居然知道来者是谁。这女人很漂亮,比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年轻几岁,看上去保养得很好,虽然她也经历了大封锁。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看到了这些,感到有些不快。
“您找我有事吗?”
那个女人问。
“我向您致敬来了,”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回答说。
“向我致敬?怎么致敬?”
“以俄国人的方式,就这样。”站在门口的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给她深鞠了一躬。
“我不明白……”她真的不明白,她原以为来者是找她打架的。
“我给您鞠躬是因为您救了丈夫。您遇到的人不是个当官儿的,没有优厚的配给品,也不是拥有大量食品的供应员,而是个正在吐血的肺结核病人。我知道,要不是因为您,他早就不在人世了。我不知道他还会不会跟我在一起,也可能他要离开我而来找您,因为您年轻呀。但无论怎么说,您救了孩子的爸爸,而他也不愿意抛弃自个儿的孩子。总之您救了一个人,这人是谁的丈夫倒没什么关系。为此我向您致敬。我这就走,别担心,我不会跟您过不去。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都是没办法的事。”
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又给她的情敌鞠了躬,而后转身就走。但那个女人冲上来拉住她不让走,非让她进屋不可。进得屋来,俩人好一场痛哭,这你们可以想象得到。然后她们开始互诉衷肠。那个女护士偶然遇到安娜·尼古拉耶芙娜的丈夫,见他病得很厉害,就想办法把他弄进了医院。俩人私通是在他病好之后。
知道三人的结局怎样吗?斯拉维克的父亲后来又找过情妇一次,但被她打发走了。她说她与安娜·尼古拉耶芙娜已经成了好朋友,不想让他破坏这种友好关系。他只好承认她不再是旧日的情妇,而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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