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我没有把和这位女孩的相识当作一次奇遇。只是清晨的一场虚惊又把我和她困在了一起。还在夜半时候,我听到了第一滴雨s扰窗棂的声音,四个小时前的月朗星稀已经变为满天乌云。我还没有坐起身,“唰唰”不断的雨们已肆虐地将树叶砸个不停。我住的房间漏雨了。我象枯佛打坐一般隐在黑暗之中,猜想地上被漏雨砸出的是八个还是十个小坑,心里十分得意。嘿嘿,到云涯山就是为了看雨,总算不虚此行。
“有山洪啊——”天亮时分,一声男人非常女性化的尖叫,猛地使我从迷糊中惊醒。接着耳中便充满了“呜呜”的声音。我想这声音定是山洪冲下来撞在山石上的动静,所以用比军人还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并从屋角抓过已经漂起的鞋子,冲出屋去。屋外大雨滂沱。我站在青灰的天色中迅速瞟了一眼院内,那些大开的房门里早站满了目露惊恐的人们。我在清晰地看到一棵松树倒下来并砸向最东北角的那间房屋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正是昨夜那位白衣女孩。“危险——”这句话出口时我简直不相信是自己的声音,接着双脚带着我的身躯朝她直冲过去。我几乎拎着她窜出屋来,大脑急速运转以便判断正确的逃生路径。
这座建在山麓一片空地上的小型旅店三面合围,正南方向是一条通向山侧的小径。我不由分说拎着她向那条小径奔去,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泡在齐腰深的水中。我自认为在危难时节还算清醒的大脑,指挥着眼睛寻找到一块有利的地形,拖着她向一块凸起的巨石挪动。眼看我的左手就要攀住那块巨石,耳中“轰隆”之声骤响,接着感觉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就被急湍的水流卷住。我们象冰上双人滑一样拉扯、旋转着身体……后来,我看到一棵横倒在水面上的松树,我的左手以美妙绝伦的勾手投篮姿式,挂住了自己的身体,前额也向松树撞去。“上去——”我忍住剧痛大喊。“我没那么大力气——”“踩着腰带——”“结实吗——”“没事,那是地道的真皮——”
我们平安坐在那棵松树上。大雨丝毫没有衰减兴致。我长吐一口恶气环视四周,突然“嘿嘿”笑了起来。因为我发现从屋里拎出这位女孩伊始,就一系列做出了只有笨蛋和傻瓜才会做出的蠢事。原来我在情急之中竟把她好端端从一个安全的地方,硬拖到了一条正好用来泻洪的沟里。其实那座旅店才安全,根本受不到山洪的威胁。我突然想起那个“割了生殖器上供,痛也挨了,神仙也得罪了”的歇后语,不由哈哈大笑。“你笑什么——”女孩在雨中大喊。“我笑我自己——”“怎么了——”“整个儿一杀人未遂的雷锋——”
“那你应该谢谢我——”“那好,我就谢谢你——”“不!我应该谢谢你——”
女孩喊完这句话的时候,滂沱大雨突然奇迹般地停了下来。我们惊异的目光同时从天上转移,然后相互凝视。仅在一瞬之间,女孩便用睫毛象关闭栅栏一样,封锁了她的眼睛。我于近在咫尺的惊鸿一瞥中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跳和疑惑。我想起了那个奇怪的梦,想到女人与女人原来竟有如此的天壤之别。因为这个被水通身浇透的女孩那种别致与落魄的美,居然可以达到让我怜惜与心疼的极致。我的脸被某种情绪烧得通红。
4
晚饭刚刚结束,天又飘起了细雨。不知什么原因,我忽然变得异常兴奋,甚至连房间漏雨、被褥湿透、要求老板调换房间、更换被褥的要求统统遭到拒绝,都没有在意和怨气。这个飘摇着细雨的山里之夜,让我感到一种异样。
晚饭时女孩约好和我聊天,我如约敲响了她的房门。“嗨!知道今天早晨在水里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 女孩说话的声音很轻。“当然是死。”“不。我知道我们死不了。我对自己说,我好像和你有缘,说不定会结成生死之交。”“这个词太重,你看我的身板背得动么?”“是背不动还是不愿意?”“都不是。”“是什么?”“是割了一种东西上供。”“什么意思?”“没有意思!”“不管怎么说,你当时非常忘我和勇敢。”“何以见得?”“我在水里一直观察你。”
天哪!这是一个有着什么样大脑的女孩,居然会在危难之中腾出心情观察一个和自己素昧平生的男人。尽管我知道女人是世界上最奇怪的动物。古灵精怪是上苍赋予她们的基本秉性。“知道为什么说我们死不了么?”女孩眯起的眼里浸满笑意。“因为我们还年轻!”“这里一个星期至少要下三场雨,我来了十一天,自然对这里的一切了如指掌。那条用来泻洪的山沟最深也漫不过腰间,所以才任由你拉着我——”我好像有些恼羞成怒,后面的话根本没听。女孩没有在乎,眼中的笑意更加明显。我无法忍受我的尴尬,因为她的笑对我来说是第二次愚弄。我站起身想走。“想不想知道我情愿被你拖向沟里的另一个理由?”女孩见我要走,连忙移开了凝视我的眼神。“……”“因为你象一个人,从昨天晚上见到你,我就觉得你象一个人。”“谁?”“我父亲!”这种说法出人意料。“这并不奇怪。”我的口是心非使自己也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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