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突然蒸发了一样,在现实中,在网络上,同时消失了。
我的心里开始一阵阵发紧,怕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她会不会直接去西藏了?那里天高皇帝远的,通讯肯定不方便。可是,就在登机的前夜,她还打电话来明确了一下时间,还不忘叮嘱说一定要我和邵美两个人来接。
到底怎么了?
伍拾贰
仔细想来,是我生在乡下,又经常寄宿在外的缘故,炒菜做饭,马马虎虎过得去。来独院的朋友,相公小姐居多,我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表演着干煸r丝、麻婆豆腐、蛋炒饭和辣j火锅之类的好手艺。时间一久,其间乐趣完全被油烟儿煤烟儿熏走,无端觉得,自己又当爹又当妈,腻死人。邵美初到独院时,她只会煮白菜炒土豆,对油盐酱醋,无知得很。潜意识想把她调教成一个厨房天使,便耐心指教。好在她肯学肯问,不但做得干净利落,还时时有创新。比如炒黄瓜,朋友们都说别致,从没听到有人说过缺盐少油。我多少看出些高帽的影子,但也懒得说破。反而更加竭力地鼓吹,锅碗瓢盆怎样发展人的思维,炒菜跟人生跟治国怎样相像。每当我夹着书回到独院,看见桌上摆得有模有样,得意之情简直像做了一回二十一世纪的蒙哥马利。
就在我暗暗希望她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做出宋嫂鱼、酒醉百j那些佳肴时,她却激流勇退,洗手不干了。贤妻良母的光辉形象套不住她。好女儿志在厨房的古训也唤不回她。我不得不亲自下厨。旧业重c,有的是被人戏弄的滋味。她退居二线,帮我刮刮姜皮,拣拣折耳根。每次炒完菜,便哄小孩似的吻吻我的耳根。有天边剥r皮边忆苦给她听:小时候在农村,经常用凳子踮脚炒菜等种地的母亲——我以为她会回心转意,继而走上正路,不料她拍拍我的肩说,现在不用凳子踮脚了,慢慢炒。一番苦心,白白东流,几乎恼羞成怒。
无处释放的青春 第四部分(16)
而今,她在厨房里混的日子,连同她学做的莲子红豆汤,竟成了我温暖的回忆。独院要再现昔日风彩,今生今世,已经不太可能了。
“不到北京,不晓得官小;不到深圳,不晓得钱少。”
我敢说:“不到独院,不晓得女人巧。”
除了钞票白天晚上看都一样可爱外,好多东西都要在夜色中看才美,尤其是女人。
女人闭上眼睛爱别人,睁开眼睛爱自己。所以,女人在不幸的婚姻中最容易吃亏。
一般情况下,女人只配共患难不配同享乐。
女人在婚姻门前大多只是羔羊。进屋后,摇身一变,要么成了狼外婆,要么成为狐狸。
对于爱情而言,百分之九十的女人都愿做门徒而不愿做大师。
女人最大的成就并非成了女强人,也不是立了牌坊,而是和研究佛学的男人离婚后马上可以嫁给弄不清三加二等于五的男人做一名优秀的妻子。
女人的成功,不是有个忠厚的丈夫,至少也得有个狡猾的情人。
对爱情绝望了,可以用金钱打动她;对金钱冷淡了,可以用爱情安慰她。别担心女人会对二者都灰心。
女人的一生不外乎是从这个男人身边走开,蹒跚到另外一个男人身边去的历程。因为蹒跚不同,所以有淑女和dàng_fù。
自从邵美走进独院,一年多来,我差不多快成为女性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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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窗的书桌给小鱼儿搬走,独院更加破落不堪。
先是录音机让赵强提去,再是穿衣镜皈依外国语学院诸后生。连窗子边的那盆文竹,楚昕儿也老早抱到她的木桌子上。只一个礼拜,人去楼空的惨景就写满独院。邵美一直有说有笑,我也没流露出大难临头的惶然。想来想去,拿不准这是教育的效果还是阅历的增长。
下午,在我往皮箱里塞《拉摩的侄子》、《世说新语》这些读过三五遍的书时,邵美突然从床上跳下来,不容分说抢回去放在书架上。
“要收拾也等到礼拜天再收。”她披头散发,跺着脚叫,双手紧紧抓住我,很有乱世相依的凄凉。
今天清理门户,商量好才动手的。
她还大大方方说:“唉呀,迟也要走,晚也要走。长痛不如短痛。下午领到文凭,走了算。”许是觉得太不儿女了,她又补充,“短暂的分手为的是日后天长地久。这样想就不难过了。”
离别这东西,男有男的说法,女有女的说法,我没同她理会。
“礼拜天就礼拜天吧。”我拎皮箱回到墙角,故意漫不经心地说:“这几张画,随你挑。”
我们家墙壁,不算《最后的审判》,一共有六幅。除床头上我仿画的《草地上的午餐》,无论是臀肥r丰的《土尔其yù_nǚ》,还是温文庄重的《岩下圣母》,都深得朋友们的喜欢。
张思颖临摹的《罗西普的女儿被劫》,前天就归了林培。
“我才不要这些不伦不类的复制品。”邵美摆出准画家气质,“我的房间,清一色静物。”
她误会我的意思,颇让我失望。有心贬她几句,又念及时日不多,从此大家天各一方,只得作罢。
“你不要,我也不要。由它们好了。往后我们的孩子读大学,让他再来租独院。赶明儿你给楚昕儿打招呼,这墙一千年一万年不准涂。”
“宁愿做文盲也不准他租改独院。”邵美刚哼得这句,赵强重重地叩门了。
这小子,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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