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们不要想当然地认为它就像一个哲学体系那样,是作为这样一个结构诞生于世的。
这个理论结构是我们非常缓慢地发展起来的,我们在每一个细节上都进行了艰苦的探索,我们不停地对它进行修改,始终不脱离实际观察,直到最后形成一个似乎足以适合我们的目的的完整结构。
就在几年前,我还不得不用别的方式来表述这一理论。
而且今天我当然也不能向你保证说,我用来表述这一理论的形式是再也不可更改的。
正如你所知道的,科学绝非神灵的启示;一门科学在诞生之后很久仍然会缺乏不容怀疑、不可更改、绝对正确的特性,尽管人类的思想是多么深切地渴望这些特性。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我们目前只能做到这一步。如果你能进一步牢记,我们的这门科学还非常年轻,而且它所涉及的也许是可能成为人类研究课题的最棘手的内容,那么你将会很容易对我的阐述持正确的态度。
不过,要是你没听懂我的话,或希望我作出进一步解释,你可以随时打断我。
“我甚至想在你开始讲之前就打断你。你说你打算向我阐述一种新的心理学,但是我总认为心理学根本不是新的科学。心理学和心理学理论已经够多的了;我还在大学的时候就已听说过这一领域的巨大成果。“
我根本不想对这些成果提出质疑。
但是,只要你更细致地考察一下这个问题,你就不得不把这些巨大成果归为感官生理学范畴。
我们不可能发展关于精神生活的理论,因为这种发展受到一个本质的误解的阻抑。按照当今大学里的教学情况来看,这种理论包含哪些内容呢?
除了在感官生理学领域所获得的那些可贵发现,有关我们的精神活动过程的一系列分类法和定义已经成为每一个受教育的人共有的财产。
显然,要提出一种解释我们的精神生活的见解,光靠这些还是不够的。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每一位哲学家,每一位创作家,每一位历史学家,每一位传记作家都各自建立了自己的心理学,都提出了自己独特的关于精神活动的相互联系和目的的假说——每一个假说都似乎多少有些道理,但每一个假说又同样不可靠?
这些假说显然缺乏任何共同的基础。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心理学领域中可以说是毫无尊严和权威的。在这个领域中每个人都可以随心所欲,“恣意妄为”。
如果你提出一个物理学或化学方面的问题,每一个知道自己不具备“专业知识”的人都不会妄加评论。
但如果你想提出一个心理学方面的见解,你就必须准备好遇到来自各界人士的评判和驳斥。看来在这个领域里是没有“专业知识”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精神生活,所以每个人都把自己看作心理学家。
不过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一个完全合法的称号。我听说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个人申请当保育员,别人问她会不会照看孩子。
“当然会啦,”她回答说,“不管怎么说,我自己原来也当过孩子嘛。”
“你还声称自己已经通过观察病人而发现了一直被每一个心理学家忽视的那个精神生活的‘共同基础’,是吗?”
在我看来,为了发现科学的真理而对病态的人进行观察,这并不会使这些发现失去价值。
不妨以胚胎学为例,假如胚胎学不能对先天畸形的根因作出明确的解释,这门学科便不值得信赖。我已经对你讲过,有些人的思想总是“自行其事”,不听主观意志的支配,因此这种人总会被迫对一些他们完全不感兴趣的问题忧虑重重。你认为学术性的心理学能够对解释这样的反常现象作出一丝一毫的贡献吗?
而且说到底,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夜间有过类似的体验,即我们的思想“自行其事”,创造出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使人联想到病态结果的情景。
我指的是我们的梦。普通大众始终相信梦是有涵义、有价值的——它们总意味着什么。但是学术性的心理学从来未能告诉我们梦的意义究竟何在。它根本不能解决梦的问题。即使它试图提供这方面的解释,这些解释也根本不属于心理学范围——诸如认为梦是由感官刺激造成,或把梦归因于大脑不同部位的睡眠深度不等,等等。
总之,我们可以公平合理地说,一门不能解释梦的心理学,对于理解正常精神生活也是毫无用处的,因此它根本没有权利被称作是一门科学。
“看来你已经开始发起主动进攻了,因此你已触及到了一个敏感的问题。
不错,我已听说在分析治疗中梦具有极重要的价值,分析者总要对梦作出透彻的解析,并从梦的背后寻找对于真实事件的记忆。
但是我同时又听说,对梦的解析是完全听凭分析者随意安排的,而且分析者自己在梦的解析方法以及根据梦的解析得出结论是否可靠的问题上也一直争论不休。
如果确是如此,你就不应当如此着重强调分析法胜于学术心理学的优势。“
你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梦的解析的确对精神分析的理论和实践都具有无与伦比的重要性。假如我的话说得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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