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记者让钱亮亮给煽动得蠢蠢欲动,满脸胡子的女助手对他撒娇:“钱处长说得太诱人了,我现在就想到沙漠上看落日去。老王,咱们吃过晚饭啥也不干就到沙漠上看落日去。”
秃顶记者说:“对了,给接待组提议,我们到敦煌跑一圈,到了这儿不去敦煌今后要后悔一辈子,今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过来难说。钱处长,还有什么好地方再给我们说说。”
钱亮亮说:“还有红军烈士纪念馆,就在我们南边十几公里的地方,你们来的时候应该路过了,看到一大片坟地没有?”
秃顶记者说:“看到了,那片坟地真大,公路两边都是,一眼望不到头。”
钱亮亮说:“那都是红四方面军西征的时候跟马匪打仗牺牲的烈士,在山头上还有一座纪念馆,里头有一座纪念碑,据说那座碑是烈士纪念碑里海拔最高的。”其实是不是海拔最高的钱亮亮也不知道,他知道的是他再吹这帮人也不会真的把全国的革命烈士纪念碑都丈量一遍,然后再回来反驳他。即便这里头真有好事的证明他说得不对,他还加了“据说”两个字,到时候把“据说”这两个字亮出来应付他们。
钱亮亮跟这帮记者聊得正热闹,张晓云跑过来告诉他房间都已经安排好了,请记者们到房间休息。钱亮亮便趁机抽身:“那好,先聊到这儿,长途跋涉各位都辛苦了,你们帮记者把东西拿一下,先到房间洗洗,好好休息休息。”
记者们和记者的随从们便纷纷跟了服务员找他们的房间去了,钱亮亮出了一口长气,然后去找黄金叶。
黄金叶坐在她的大班台后头生闷气,眼圈红红的,脸蛋粉粉的,活像演古装戏的花旦。俗话说若要俏就带孝,若要妩就要哭,无聊文人更把美女哭泣形容成“梨花带雨”、“小荷沾露”,虽然酸得倒牙,不过也确实形象。黄金叶此刻就有几分“梨花带雨”、“小荷沾露”的凄美。钱亮亮见到她这个样子,心里竟然也有些软软的异样,坐到她的对面温柔地询问:“怎么回事儿?”
黄金叶真的开始“梨花带雨”,眼睛里的雨水滚滚而下:“凭什么那么侮辱人,我又没做错什么,当了那么多人骂我。谁是废物?她以为她官大就不是废物了吗?官越大才越是废物,毛主席说得最对,高贵者最愚蠢,卑贱者最聪明。不是她自己愚蠢接待的人数怎么都搞不清楚?这工作没法儿干了,我明天就找常书记去,谁爱干谁干反正我是不伺候这一份儿了。”
黄金叶是钱亮亮的下级,即便她不干了找钱亮亮就可以,用不着找市委常书记,按照管理层次常书记也管不到她这儿。她这么说钱亮亮听了有些不舒服,好像她倚仗常书记没把钱亮亮放在眼里,又好像是在暗示她跟常书记有特殊关系。钱亮亮忍不住就想提醒她,她的级别还没到直接由常书记决定她命运的层次。可是转念一想,黄金叶虽然挺能干,对宾馆管理这一套也挺熟,可是终究不过是服务员出身,尽管有个特级服务师的职称,本质上还是个没有多少文化的劳动人民,跟她一般见识也显得自己没水平。再说了,她刚刚也确实受了委屈,听那意思是刮刀当众骂她是废物,这放在谁身上也受不了。不是废物的人在被人当众说成废物,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部下被说成废物之后,谁也有可能说一些平常不敢说的话来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对方才是废物,这种时候对她的话不必太当真。再说了,钱亮亮相信她这纯粹是说说而已,如果她让位,马上可以有许多现成的人来顶替金龙宾馆总经理这个位置,比如说齐红、窝头等等等等,这个道理不但钱亮亮懂,想必黄金叶自己也明白,所以这个时候也实在没有必要跟她认真。
钱亮亮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就开始劝她:“你这么说我可就要批评你了,郭部长那个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你不也把她叫刮刀吗?既然这样你再跟她一般见识,为一句话两句话闹情绪,甚至还要找常书记辞职,叫我说就是小题大做。万一常书记真的同意你离开,那时候谁也拦不住了,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想干没机会,你还要主动辞职,这不是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吗?我也知道这件事情郭部长不对,可是明明知道她不对又能怎么样?还不得哄着她蒙着她应付她吗?你看人家齐红,三句话两句话就把她哄走了,谁跟那种人认真谁不是犯傻吗?”
黄金叶不服气了:“谁也知道那种人得哄,我老公公要是当大官的,我也用不着哄她,反过来她还得哄我呢。她就是欺负我没后台没靠山。”
钱亮亮暗想,刚刚你还抬出常书记做靠山呢,这阵怎么又说没靠山了?想来还是你的靠山不够稳固坚强,也摆不到桌面上,所以人家才没有把你当回事儿。心里这样想嘴上当然不能说出来,反而要顺着她说:“你说的也有一点道理,像咱们都是靠自己干出来的,所以更要珍惜。”
黄金叶说:“钱处长,我干到今天这个份儿上不容易,我是啥?说到头不就是个服务员吗?我能不珍惜现在的工作吗?你也知道,为了搞好宾馆的工作,完成好接待任务,我什么时候按时回过家?什么时候睡过安稳觉?孩子病了高烧四十度,正赶上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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