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坚持不理他,他假如真干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来,吃亏的还是我们女人啊!”
邓恩雅趴在母亲怀里,哭得泪眼模糊。虽然她没有告诉妈妈一个字,可听妈妈的口气,似乎一切都在她心里装着了。都说养儿防老,她倒好,不但没有能力侍奉老了的母亲,竟然还要给她添乱,让老人家跟着自己担惊受怕。想到这些,邓恩雅心如刀割,哭得更伤心了。
刘苏贞沉重地叹了口气,默默凝视着女儿耳垂上那颗肉赘,内心也是一阵阵凄惶。这颗肉赘,跟她丈夫邓如松的如出一辙。每当她看到女儿耳朵上这个标记,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邓如松临死前那绝望的眼神。她不希望女儿重蹈她的覆辙,可是眼下看来,女儿的婚姻正如当年她的一样,是遭遇红灯了。虽然两个孩子都没跟她说什么,可看着女儿伤心欲绝的样子,听到女婿那吞吞吐吐的解释,一切也就明白了,一定是一鸣那孩子没把握好自己,做了让小雅受不了的蠢事。然而作为母亲,她又能怎么说呢?
为什么历史总是这样惊人的相似?难道这就是命?
刘苏贞仿佛又看到了那悲惨的一幕……
想当年,刘苏贞和邓如松也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结婚多年还是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学校里的同事都说,他们俩是一对金童玉女,此生此世怕是再难分开了。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不由人说了算。在恩雅十岁那一年,邓如松接到教委的通知,去浙江的海宁参加一个全国性的会议。结果,在那次会议上,他重逢了多年不见的初恋女友,那个女人的丈夫另有了新欢,所以他们离婚了。再次见到邓如松,那个女人自然悲欣交集,尽管邓如松一再申明,他已经有了老婆和女儿,而且过得非常幸福,可会议结束后,那个女人还是将电话打到了他的家里。
第48节:想你,来看我吧(2)
刘苏贞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容不得邓如松做任何解释,带着小恩雅回了娘家,任凭邓如松苦苦哀求,反复解释,脾气执拗的刘苏贞下定决心不再理他了。
也许正是因为夫妻之间太恩爱了,所以才容不下对方犯一丁点儿错误。
冷战持续了半年多,邓如松屡次哀求得不到妻子的原谅,他绝望了。在又一次遭到刘苏贞的拒绝之后,邓如松忍受不了痛苦的折磨,吞食了大量的安眠药。
当刘苏贞得知消息赶回家中的时候,邓如松已经奄奄一息了。望着妻子同样饱受折磨的面容,邓如松只留下了一句话:“苏贞,原谅我吧,我始终是爱你的!”然后绝望地闭上眼睛,死在了刘苏贞的臂弯里……
邓如松就这么含恨去了,将一生的遗憾留给了刘苏贞。这些年来,刘苏贞痛定思痛,每每想起这些都会老泪纵横。她知道,是她那份自私的爱才将邓如松活活逼死的!当初如果她能稍微宽容一点,哪怕只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也不会发生那样的悲剧啊!可是,她没有!这给她本来幸福的人生蒙上了厚厚的一层阴影,留下了难以消解的遗憾,也给孩子带来了无法弥补的缺憾。所以,邓恩雅的父亲走了之后,她矢志不再嫁人,独自拉扯着女儿跌跌撞撞地一路走来,并发誓让女儿成为一个心胸大度、宽容平和的女人。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恩雅又继承了她的执拗脾气。这一点,她从女儿决绝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看到了当年那个眼里绝不掺沙子的自己。人的命运跟性格是息息相关的,刘苏贞悲哀地看到了这一点,所以她的心头压上了一块沉重的巨石,几乎让她无法承受了。
然而,刘苏贞还是没有想到,女儿恩雅跟她当年的情形是不一样的,当年她虽然跟邓如松闹冷战,一直不肯原谅他对她曾经的隐瞒,但她的心是纯洁的,始终深爱着邓如松,也就是因为爱得太深,所以恨也就更深,但是,她的内心自始至终都没有再接受别的男人,直到现在。
而此时此刻,邓恩雅的心中却开始浮现出另外一个男人的身影——钱启明,那个能点燃女人热情的男人,像幽灵一样出现在邓恩雅的脑海中。是的,钱启明是一个能点燃女人热情的男人,这一点她深信不疑,如果不是很强的自控力和传统的家庭lún_lǐ观念束缚着她,也许那天晚上,他们之间就已经……
邓恩雅停止了哭泣,伏在妈妈怀里定定地出神。周一鸣,这个跟她结婚五年之久的男人,除了带给她淡淡的失望之外,如今还给她带来了不可解除的痛苦、悲伤,他们的灵魂已经背道而驰,她还有必要强压住心头的厌恶去跟他委曲求全地过下去吗?既然他已经另有所爱,她是不是也该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了?
幸亏没有孩子,否则的话,也许邓恩雅还不能这么快就下定决心。
在心里默念着钱启明离开时给她的那个号码,邓恩雅被痛苦噬咬得千疮百孔的心,在躁动不安中稍微安定了些。她擦干泪水,凄然地望了一眼沉思中的母亲,然后默默起身,向她自己的房间走去。
虽然邓恩雅已经结婚多年,但在母亲家里仍然给她保留着她做女孩儿时的闺房。每次她和周一鸣回来看望母亲,就住在那间虽然面积不大但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房间里。
这里曾经是她和周一鸣的另外一个爱巢,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然而人的心境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正如李清照那首《武陵春》中的悲伤吟唱: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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