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菀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即害羞地垂下了眼睛。阿黛尔夫人笑道:“原来是这样,真要替你们高兴了。将来孩子生下来,我来做教母。”却是紫菀把有孕的事告诉了她,这样的闺中秘密,不是熟友知己是不会说的。阿黛尔马上把紫菀引为好友。紫菀这个人情卖得惠而不实。她怀孕快三个月,不多时就要显怀,说与不说根本没多大区别。两人又说了好些亲热话,才分别走了。
到了茶室,吴菊人拉开椅子让紫菀坐下,要了一杯茶,问紫菀要什么,紫菀要了柳橙汁。紫菀现在的身体偏寒,大夏天也有些手足发凉,茶不敢喝,咖啡也不碰,在餐厅里只喝果汁,在屋里就喝水,有时吴菊人会在杯子里头加点蜂蜜,或是桂圆红枣等生血的干果。
茶点送了上来,紫菀吃着红酒桃子奶油杯,找到坐在小餐桌边的唤茶,看见唤茶低着头,拿着一片磅蛋糕,小口小口地咬一点,一派淑女风范。紫菀看得暗喜,撞撞吴菊人,低声道:“我这个弟子学得很快,比你聪明多了。”
吴菊人看看怀特和唤茶,再看看茶室里的客人,便放心地坐着,拿一块黄瓜三明治来吃。到底是头等舱和二三等舱客人才能进来的茶室,客人大多守礼,又是从东方驶出的船,对东方人和他们坐在一起进餐也不那么少见多怪了。唤茶坐在一众洋人里头,虽然扎眼,但不显得多么局促。怀特在和她说着什么,唤茶侧耳听着,不时也回答一句。就算是吴菊人,看着她落落大方地和洋人相处,心里也喜欢。
紫菀道:“我们不用来,唤茶也应付得很好。怀特先生看来是个好人。”
吴菊人道:“嗯,两人语言不通,还可以谈得这么好,他看上去像是用了心的。为一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女孩子这么用心,应该是个好人。”
紫菀浅笑道:“这算是有感而发,还是你自己的经验?”
吴菊人道:“经验之谈,经验之谈。”
紫菀点头赞道:“无此人的经验,玄之又玄啊。”
吴菊人应道:“是,是。”看见张静江也来了,便招呼他坐下,道:“张公子一起吧,过两天就要分手了,趁有时间多聊聊。”
张静江坐下,先向紫菀问好,再问道:“你们是要在马赛住一阵?”
吴菊人道:“我要在马赛买个货栈,开间商号,大概要耽搁一两个月,然后再去巴黎。你和孙宝琦大人是一下船就去?”
张静江道:“是的,孙大人赶着上任,我只好陪着,要依着我,最好是能在意大利国游玩一下。”
吴菊人道:“你还怕将来没有机会吗?”
张静江笑道:“我陪着孙大人,哪有你有嫂夫人作陪玩得痛快。吴兄,我想向你看齐,也运生丝来欧洲卖,我把货搭在你的船上,在你的商铺出售如何?我现有公职在身,不好出头露面做生意。每单货我给你抽个头,多少我们再商量。”
吴菊人道:“那好啊,有你这个大股东撑腰,我在法国就有了靠山了,正是求之不得。”两人把椅子拉拢,细谈起来。
紫菀看他们谈得兴起,不想影响他们,看见怀特和唤茶离了茶室,悄悄起身,跟在两人身后,想听听他们说些什么。又不好跟得太近,被他们发觉,这一来说些什么就听不清了。跟了一阵,觉得无聊,刚要回去茶室,就见一个有着红鼻子的高大身材的壮汉朝怀特那边冲过去,像是有什么企图。紫菀想这个人一定是和阿陈怀特同屋的那个马赛人了,唤茶和怀特谈得正好,可别让这个粗人打扰了,便“哎哟”了一声,伸手扶在栏杆上,手一松,握着的手帕掉在了地上,把那个马赛人拦了下来。
马赛人看见一个东方小女人扶着栏杆叫“哎哟”,马上收住了脚步,拾起手帕,殷勤地交还给紫菀,哈着腰问道:“夫人,这是你的吗?”
紫菀接住手帕,道:“是的,谢谢先生。”
马赛人听她用法语回答,喜不自胜,又道:“夫人是第一次来法国?”
紫菀道:“是的。先生是法国人?法国哪里人?”
马赛人第一次遇上一位住头等舱中国贵妇人跟他聊天,高兴得忘乎所以,把找怀特的事忘得一干二净,飞快地答道:“马赛人。”
紫菀低呼一声“马赛”,欣喜地道:“那你认识基督山伯爵吗?伊夫堡真的可以去参观了吗?那里真的关过一个意大利神甫吗?”
马赛人听她这么一连串的询问,耐着性子一点一点地讲给她听,紫菀又问了一些马赛的事,马赛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滔滔不绝,口若悬河地讲了一通,紫菀频频点头。直到吴菊人和张静江谈好事,到甲板上来找到她,才挽了吴菊人的手和马赛人道别,走的时候还说:“谢谢先生,你太好了。”
第四十一章 欢焰
第四十一章 欢焰
第二天是农历八月十四,紫菀有些心神不定,坐立难安。偏偏船上为了庆祝马上就要到岸,准备晚上在楼下的大厅里举办盛大的舞会,三等舱以上的客人全都可以参加。船上从白天起就热闹非凡,音乐声不断,香槟白兰地开了一瓶又一瓶。大半的客人都有点亢奋,说话声提高了几度,不再是洋人惯有的礼貌性的低声倾谈。
舞会之前,下午在茶室还有个小型的拍卖会,拍卖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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