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桓儿究竟是怎样会为了一个不着边的小戏儿打残了岳义勋的小公子??
事情的来龙去脉只在福兴儿失魂落魄的讲述中,说是前两日是岳夫人的寿,虽并未大张旗鼓地贺,却仍是在府中摆了两日的酒,并请了一班小戏儿。那日下了学,岳鸿飞吆喝着去他家后园子,说是戏班子第二日要走了,今儿特意为他们多演一出。一帮人热热闹闹地去了后台本是要找那《狮子楼》中的武松,谁知正碰上刚下场的一个小旦,就是如今京城里名气极盛的伶官儿采绿儿。
采绿儿虽是个男儿身,却生得明眸皓齿、玉软花柔,外头也传此人与岳家二公子不清不楚。这一回这么近地瞅着,又是着了婀婀娜娜的女儿戏装,一帮半大小子便都嘻笑开来,言语难免轻薄。岳鸿飞脸上挂不住,故意与采绿儿为难,一时劲头上来竟是拉拉扯扯起了羞辱之意。
这事从头到尾本都不与承桓沾边儿,可按福兴儿的说法是众人都起哄,三爷也是跟着,许是站得太近,正被恼羞成怒的岳公子抓住撒气。三爷自是不服,一时两人扭打起来。人们有上前拉的,有更起劲嚷的,乱乱哄哄。福兴儿说先还看得见两人,后来不知怎的就一堆人扭做一团,再后来么,一声惨叫,众人都惊得住了手,彼时岳公子已经躺倒在地疼晕了过去。
承桓当时就被岳府家人扭送顺天府,一堂过下来,百口莫辩!好一帮富贵纨绔!起哄的时候七嘴八舌、都不省事,做证的时候倒一个个谨小慎微、异口同声。被这一群人证和那阴森的官衙震得连承桓自己都开始相信他确是罪不可恕,待到承泽打听清楚原委,匆匆赶去,他早已在口供上画了押,只等判罪。一切这么突然,却又是铁案一般,承泽眼睁睁看着吓得丢了魂儿的承桓被上了枷铐,缉押入牢。
承泽转头就去了岳府。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若非岳义勋赶回府镇住了场面,岳家几兄弟当下剁碎了承泽的心都有。待见到嗷嗷嚎叫的岳鸿飞,承泽心大惊,这一条腿是端端废了,可也顿时明白这其中定有蹊跷!岳鸿飞虽个子矮承桓半个头,却生得极壮,承桓哪来的力道与准头能使他一招致残?可面对伤者之痛,又是高高在上的岳大人,承泽只能低声下气,更是单膝跪在哭得唇色泛青的岳老夫人跟前儿,声声赔不是。
从岳府出来,承泽打听清楚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借着在岳府家学读书、想与尚书大人套近乎的各种权贵之子。咬着牙一家一家走,一家一家求,指望能有一个看清当时的状况说句公道话。有的人家是世代为官,还给他老易家个面子,应对几句;有的人家则是朝中新贵,根本就不把这几十年前的名望放在眼中,连大门都不让他进。一次不行两次,一日又一日奔走,嗓子都求哑了,承泽也不过问到寥寥几句,都是一口咬定是承桓下的狠手。其实这结果也在料想之中,出了这么大的事,家家都在想着如何弥补与岳府的关系,哪还会与已经认了罪的易家亲近。
入夜,一场大雨。夏天的雨势猛,偶尔还带了盐粒大的雹子,黑暗中捶打得人抬不起头,薄薄的衣衫顷刻就透。
又是奔波了一整天,滴水未进,踏上府门前的台阶,一身的空乏被雨水浸透,承泽的脚步拖沓无力。
进得府门,雨中迎来了主仆二人,庞亦馨接过丫鬟手中的伞勉力为他遮挡,“怎的不着人跟着?福能儿呢?”
听她竟都不问他今日如何,可见如今的努力都是怎样徒劳,一身湿凉的雨水,心也冷透,承泽没有力气答,也没有力气客套,只任了她一路随着走。
“哥哥今日亲自去过顺天府了,免去了那一百杖。”
开了口却出不了声,承泽使劲清了清干涩的喉,这才道,“多谢庞将军。”
听着这嘶哑的声音疲累至极,庞亦馨好是心疼,“你别太心焦了。此刻外头乱,倒不如先在牢中。况都有人打点好,受不得罪的。待过些日子,岳家那边慢慢平复些,哥哥会再去说情。”
承泽苦笑笑,心凄道,等不得那么多时日了。其实撇开冤与不冤,只这一条腿,哪怕就是岳义勋本尊的一条腿也绝不至于要了承桓的性命,顶多几年牢狱之灾,虽是苦些,可也不是熬不得。可是,只要进了牢房,病疾、伤痛就只能听天由命!这些日子与那几兄弟照面周旋,明知他们此刻肝火极盛,可一个个竟变得极为隐忍,只那眼中的阴狠与仇恨让人不寒而栗。承泽心知就算岳义勋这睚眦必报的老匹夫能放过承桓,膝下这几个混蛋儿子也绝不会让他全须全尾地走出来!到时候有官牢做遮掩,一个伤病而残、而死的囚犯顶多责牢头失职,天大的冤情无凭无据只能生生吞咽!
许是人们都深知此事远未结果,也许是都忌惮如今在皇上面前正当红的岳义勋,清流也好,污流也罢,如今这一场私怨,谁都不想沾惹,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对承泽退避三舍。只有与老易家尚有交情的几位老臣在老太太亲笔信的恳求下出面讲和,可怎奈,那是人家亲亲骨肉的一条腿,旁人说什么都觉得轻飘飘不够分量。且官衙又似乎已经给足了老易家面子,判得合情合理,甚或还略偏轻,一时堵住说客们的嘴,再不好开口。
遂有老世伯悄悄给承泽出主意,说如今除了当今圣上,能让岳义勋真正买帐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左相褚开诚,一个就是威远大将军庞德佑。左相处,老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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