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把她后娘及亲爹找了来,道:“她的身价银我也不跟你要了,这扫把星,你们自领回去罢!”
她爹觉得丢脸,才一见着她的面,便先甩了她两个大耳刮子。她后娘许三娘心里却高兴得很,把她领回去又能重新找人家嫁了。因着她的这一场亲事,丽景的嫁妆银子有了着落,母女三人另添了几件时兴的衣裳与首饰。若是再能找着这样的富足人家,丽致的嫁妆也不用发愁了。嫁妆一多,还愁两个亲生女儿嫁不出去?心里一面盘算,一面上来拉她的手,欲要把她领回家去。
李二扣儿对于回娘家后会是什么下场心里清楚得很,哪会愿意跟后娘回去任人摆布?这一回能找着这样的人家,下一回还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呢,情急之下,往地上一躺,嘴里又哭又喊,死也不愿意跟后娘走繁简。
她婆母便叫了人来,把她从地上抬起来,往门口一丢,亲爹与后娘一边一个拖着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旁边早有一辆牛拉的板车候着,只消把她拖到牛车上,便可拉回家去了。
牛车旁有株歪脖子桃花树,她一把挣脱亲爹后娘的手,扑过去抱住树身,人缠在树上,嘴里哭着喊着,眼泪鼻涕乱淌,脸肿得老高,两边还各有一个通红的手掌印子。
她哭号声引来街上看热闹的人无数,不一时就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来看热闹。便有热心的左邻右舍唾沫四溅地把她家里的这些事讲解与路人听,明白事情原委的路人们唏嘘不已,纷纷感慨:
“原来是婆母逼她去死……”
“她亲爹也不是个东西……”
“她倒是个有气性的……”
“遇见这样一个婆母,摊上这样一个亲爹,真真是命苦……”
感慨归感慨,却无人出来为她打抱不平。婆家不容,命娘家将她领回家去,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之事,任谁也说不出一句二话的。
看热闹的人里头有一名身着青色衣衫的年轻男子,他手里牵着一匹马,立于人群之中静静地看着她,看她一脸倔强地抱着树死不松手,看她死命地哭喊吵嚷。
李二扣儿不知道自己此刻泪流满面的倔强模样与神态像极了某一个女孩儿,某一个她也曾看到过并为之动容过的女孩儿;也不知道围观之人的话语像是看不见的尖锐利器,一下下地敲击着他柔软的心脏,使得他的心腔重重地,丝裂般地开始痛疼。
她更不知道自己一生的命数即将改变,她只知道自己被人围观太过丢脸,于是哭喊的时候,还不忘翻几个白眼狠狠地瞪着看热闹的人群。
人群中,牵着马匹,静静地看了许久的热闹的年轻男子忽然转身对身后的一个随从道:“去问问看,这是谁家的孩子?”
当晚,李二扣儿被接入宫中,次日,得封美人,赐居景阳宫。
李美人才望见皇帝的第一眼便想起了旧年之事,那时,自己曾经跟在他的迎亲队伍后头转了大半个京城。还记得那时有个小姐妹曾酸溜溜地感慨道:“赵家小姐定是上世积了大德,这一世才能嫁给三皇子的。”
谁又能料到,自己忽然某一日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呢。
可见,人生际遇这个东西,是玄之又玄,任谁也说不准的。
而如今,他就在自己的面前。他离得这样近,近到足以看清他的面容与稍稍扬起的嘴角,看清他眼眸内的温柔与怜惜,看清他额上一条淡淡的细长疤痕,一条为了某个女孩儿而被他爹先帝用脚踹出来的疤痕。
他小心而又轻柔地为她擦去面颊上的眼泪,再用热手巾按在她哭肿了的眼皮上,柔声道:“莫怕,莫怕,今后不会再有人逼你。”
女儿一朝得以飞上枝头变凤凰,亲爹后娘两个喜得浑身乱颤,一面受着左右邻居的巴结恭维,一面坐等宫中来的封赏女帝的现代生活。
次日,宫里果然一大早就有来了人。来人两手空空,道是李美人思念父母,要召父母姐妹入宫说话,把他两口子及丽景丽致都带到了宫内。
到得李美人的宫室,四人恭恭敬敬地跪下行礼,跪了许久,却没有人出来。这一跪,便从午前跪倒了日落昏黄,莫说午饭,便是连水也没能喝上一口,更未见着女儿的金面。
这四个人前心贴后背,此时再看金碧辉煌的宫室,更觉头晕眼花,几乎要倒地之时,一身艳丽宫装的李美人扶着宫人的手终于姗姗来迟,看着面前俱是一脸菜色的跪地之人,笑了一笑:“瞧我,竟然把你们都给忘记了。今日晚了,我还要去陛下那里赴宴,话也来不及同你们说了,且回去罢,明日再来。”
次日,四人又入宫跪了一日。只是这一回,后娘长了记性,悄悄在袖子里偷偷藏了些干粮。饿到无法,也无人留意时,便悄悄掰一块塞到嘴里,饿固然是不饿了,但口干的滋味比肚饿也好不到哪里去。
三日过后,亲爹后娘与两个姐姐终于吃不消了。一家子都得了一种怪病,一听见宫内来人,听到李美人这三个字,便会浑身发抖,口吐白沫,倒地昏迷不醒。
亲爹后娘得了怪病不能入宫来,李二扣儿李美人也不能坐视不管,她便求了恩典,带上人出宫回娘家看望娘家人去了。
于是娘家四口人便在家中长跪,一跪便是大半日,不得起来,无法进食。李美人端坐于屋子正中,吃着点心,喝着茶水。亲爹不敢多话,后娘哭求无用,丽景与丽致到底年轻,火气盛,忍不住出言讥讽了她两句,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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