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梦醒了,却堕入了那万丈情劫,这道,修,还是不修?
欲笺心事无思绪,人最fēng_liú,无字尚相思。有些人,是需要用一生来忘却的,却也因此,有些事,是需要用一生来纪念的。
习惯,习惯就好。
“小姐——”慎儿遥遥站在门口,对着庄姜道:“二娘那边的银镯送来一双如意环……”
庄姜“哦”了一声,振作了精神,道:“拿过来。”,慎儿把那如意环承上,庄姜见其五彩琉璃,烁烁发光,自是十分珍贵之物,知晓其意,道:“慎儿,我们去蒹葭院。”
二娘的院子名“蒹葭院”,是状元郎父亲亲自题的字,院里种满了名贵花草,在万物吐新的季节里,花红艳艳,绿叶茵茵,正是一番繁华盛景,庄姜刚进院门,便听小丫头传唤:“大小姐——”
厢房门帘一掀,二娘的大丫头金环笑语请安:“大小姐,快屋里请——”
一进厢房门,一阵热烈的茉莉熏香袭来,房内四面墙壁玲珑剔透,琴剑香炉皆贴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连地上踩砖皆碧绿雕花,二娘穿着家常葱绿撒欢背襟,头上插着翠玉的簪子,映着墙壁上的绿玉晶莹,透出淡极而生出的艳色。
“二娘,”因是贵妾身份,庄姜也需对她做礼。
“大小姐请坐”,二娘慵懒的声音含着一丝微妙的轻快,随手一指,沿着炕阶有一溜东坡椅,庄姜施施然坐下,午饭过后,金环上了酽酽的普洱茶,默然退下。
屋子里不闻人声,静悄悄相对无言,院子里偶尔传来清脆鸟语,蝴蝶飞舞的波动,带着午后的慵懒淡淡飘荡在茉莉香薰的厢房中,彼时,庄姜并不知晓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午后悠长竟让她记忆了很多年,以致成了修真路上那情殇似海的源泉,挣扎奋斗的利剑,无穷痛悔的动力……
许多许多年以后,当经历了那沧海桑田、那人事变迁,她依会记起那个叫做二娘的女子,那甘苦自知的人生抉择,说的是,岁岁年年人不同,谁,又淌过了谁的轮回?……
庄姜端起茶盏,红唇轻抿,举目四顾,道:“二娘的屋子越发精致了,前年我还没见这有钱难买的羽化琴,青卢剑,今儿却是见到真主了。”
二娘傲然眨了眨眼:“还不是你父亲,净竟弄些稀奇玩意,所以我这里呢,叫做俗,哪里象你娘亲那里,全是一派素净天然。”多年身份纠结,丈夫偏宠就是她唯一的盾,唯一的牌。
庄姜波澜不惊,继续道:“二娘说的是。”说完从袖中掏出如意环,:“二娘太客气了,庄梦是我妹妹,我自是看顾得。”
二娘听到“妹妹”两字,脸色微变,沉默半响,叹了口气道:“我最是放不得她的,她却偏偏不像那你这么省心,最是精灵古怪,满脑子稀奇念头……”
庄姜想起庄梦的各种奇怪举止,嘴角微弯,道:“二娘不用担心,妹子还小。”
“也不小了。”二娘娥眉轻皱,道:“我倒是不担心别人看不上她,而是担心她去了胡闹,大丫头你素来是稳的,可是要看着点。”
庄姜心中微诧,赏春会是未婚男女相聚之所,女孩儿羞躲还来不及,恁地还有“胡闹”的?只是她知二妹向来出人意料,既然二娘如此点醒,自己倒是要做防备,因此点了点头道:“二娘放心,赏春会上,我会一直跟着妹妹的,断不至于有甚不妥。”
二娘“呵呵”一笑,把如意环向前一推,道:“你个女孩家家,穿衣打扮太是素净了些,太太也不说说你,这如意环最是可趁,你戴上试试。”
庄姜知晓二娘的心,不收她断是不放心的,也就罢了。
二娘见庄姜肯收,心中一喜,亲自捻起如意环,道:“我给大小姐戴上。”说着,走到庄姜跟前,轻轻结了发髻,插上环栓,见小女儿盈盈初露,恰似当年的自己,脸色微微黯然了下来,对庄姜道:“大小姐,我跟你说句心里话,梦儿的终身上,我不求别的,什么荣华富贵,甚至情深爱切……都是假的,千万别让她做妾。”
话音最后一个“妾”字,带着微微的呜咽,似乎含着无限的委屈。
庄姜豁然抬头,见二娘娇丽丰盈的背影在凿花石地上映出长长的萧瑟。这位处处心机的内宅妇人,当年也是闺才绝艳的人物,大家小姐出身,诗书礼仪端庄大方地教养着长大,不曾想,阴差阳错窝在这小翰林的偏房里一住十多年,当年的风华绝代早已随风飘去,身份不正的心结让她即使得到了所谓真爱,也失了体面失了心……
她心中不忍,低低道:“我晓得的。”
窗外,谁在哪里把词唱,“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得这韶光贱!……
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情、爱与体面……
蓦然间,万种无端绕心头,站起身来,淡淡道“赏春会的事情,二娘放心,我必会护得她周全……”说着,敛了那衣裙上无数褶皱,轻弹微尘,抬脚出门,拐过影壁,回头,满院芳华红颜正好,却不知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突然,悟!
转身,坚定地向前迈开步伐,风吹着碎发,撩起暖烘烘的春意无限,含着成全,含着慈悲,含着人生选择里无数轻与重,她是庄家嫡长女,庄姜!
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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