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蓉眼眶微微一红,又倔强的昂起头。只是眼睛里头眼波流动,咬着嘴唇却不说话。郭药师当然说对了她的心思,说出了她的害怕软弱。可是郭药师却不知道的是,这一路过来,还有一个姓萧的无胆匪类在,只要看着他在马上东摇西晃的身影,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有了一丝安全感…………
郭药师仔细的看着郭蓉脸上神色,突然一笑:“…………当父亲的,总不能看着独女儿一辈子都和男儿一样厮杀罢!爹爹也倦了累了,对这世道,也有些怕了…………咱们去大宋好不好?将你在大宋托付一个好人家,我也就放心了,过点富贵日子就是,虽然有点对不起手下儿郎,可某的女儿,却是最重要的…………”
郭蓉眼眶又红了,想依偎过去,却又终是忍住,站起来低声道:“有的人想的就是夺回燕京,可是看他骑马使槊的笨蛋模样,真真能气死,偏偏又是胆大包天!我一日不在,这家伙不知道能活多久!我保着他夺回燕京,就陪爹爹在大宋安顿下来,再不骑马,再不使刀弄剑,可好?现在爹爹平安了,反正我也没什么牵挂了…………”
郭药师只是看着自己女儿,微笑道:“萧宣赞?”
郭蓉脸都没红,只是点了点头。认真的迎着郭药师的眼神。
郭药师哈哈一笑,牵动了伤口,就变成一阵断断续续的咳嗽,郭蓉忙抢过去帮他拍着背。郭药师只是一边咳嗽,一边大声道:“也罢!某的什么都交出去,安心在大宋当富家翁!只要萧宣赞娶了某的女儿!只要女儿归宿有着落,某就是从此默默无闻,又当如何?”
郭蓉终于有了一丝难得的羞怯,不想听郭药师再说这个话题,急匆匆的出了房门:“我去着人再换一盆热水!”
郭药师只是含笑看着自己女儿高挑的背影,到了最后,那笑意中的慈祥,却已经渐渐变成了森寒。
涿州城的都管衙署里头,只是回荡这更鼓的声音。
萧言去后,这里的戒备,却是加倍的森严。岳飞韩世忠,终于显出了他们被掩藏在下僚身份中的才干。
韩五豪爽,能得军心。常胜军降军,对他匾匾的服。他一声令下,干什么都成。
岳飞谨严,但处断极公,他要说什么话,大家都没话说。不论是自家兄弟,还是新依附降军,他都一视同仁,一开始就展现出了难得的统帅气度。
最难得的是,他对涿州城中百姓,亦有一颗仁心,计点户口,宁愿省一点军中口粮,也要接济着百姓活下来。当兵的一天一合米粮,岳飞只是半合,毫不含糊。人心都是肉长的,如此统军将领,怎么能不让人发自内心敬畏服从?
每天每夜,岳飞都忙得足不点地,只是到处巡视,整顿城防,士卒编伍已成,就毫不迟疑的开始令他们操演。
当兵的其实不怕吃辛苦,就怕的是约束不严。士心一旦涣散,那军队就不成其为军队了。岳飞如此对待常胜军降军,正是一副当作正规营头统带,将来要有大用的模样。正正是让常胜军人心安定之举,短短数日,常胜军降卒就已经有了模样,涿州城防也粗粗一新,城中百姓也安心许多,每日还自发的负土背石,协助军队修补城防。
有的时候,韩世忠都忍不住笑骂:“洒家总以为将帅是历练出来的,是尸山血海里头滚出来的,你岳家兄弟吃粮不过才几个月…………原来这世上还真有天生的将帅!”
可岳飞饶是在萧言不在,做出了此等成绩,脸上却始终没有半分自得之色,整日披甲四处巡视的身影,也没有半点稍稍放松的样子——不仅他如此,就连言笑自若的韩世忠,也经常朝西而望,突然失神半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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