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人的漠然,沉默着,接受下属的忠诚……那双曾经无数次含情脉脉地,给予他抚慰柔情的眼睛,在落地玻璃窗外喷涌而入的炫目阳光中,折射出金属般冷厉的,凛冽的,七彩光芒……
那一瞬间,所有的谜团,像颗不慎落入水中的泡腾片一样,呜咽着四散开来,槌骨沥髓般地……分崩离析……
穆遥伸手摸摸自己的心脏,它仍然在跳,可是,他知道,它其实已经死了……他趔趄着倒退一步,伸手撑住墙壁想要保持平衡,他要离开这里,他要离开这一切……
他的手却没有接触到冰冷平整的墙面,恍惚间似乎听见张助理的声音焦急地喊他,穆遥摔开那只多管闲事的手,跌跌撞撞地扑进电梯,摇摇晃晃地冲出大堂,仿佛被一种力量蓦然抽走了他用整个生命累积起来的智慧、经验和能力……他空茫的视线在涌动的人头间磕磕碰碰,飘摇颠扑……
他从未想到,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最危险,因为他绝不会设防……
他从未想到,那样温润深情的眼睛,竟会包藏如此巨大的杀机……
他从未料到,yy能得到意外的幸福,只因他在那人面前,流露出一点点廉价的担忧……
他从未料到,因为他一件撕裂的衬衣,林哥要用全家一十八口,活生生的性命,为自己陪葬……
他不知道,那人没兴趣探讨高市长的下野,只因这事件本身就是出于他的授意……
他不知道,辛婉儿泼出一杯奶茶,竟然赔掉一条腿……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穆鹞依欲言又止的奇异沉默,竟是为了怕他伤心难过……他早就怀疑,如果不是有人刻意安排,那样纤弱无力的手臂,有什么力量去袭击警察?五十克市值数万元的4号海洛因,她有什么资本带在身上乱逛?
当她在b市与他电话告别时,当她将那张隐晦的便签条嵌入纸飞机时,就已经知道自己快要死去了吧……而她最终缄口不言……只是为了保住……他所拥有的……这足以毁天灭地的……幸福生活!!!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丧魂落魄……不是因为他的病骨支离……是不是此刻……穆鹞依已经走上了刑场……坠入了忘川……
他更想不到,那张让他如获至宝的,从检测到结果,只是为了给他一个人看……
而他的情人,他的……父亲!是早就知道了的吧?在那一刻,在海韵酒店咖啡厅里……穆遥想起简明跟穆鹞依僵直视线对接的,微蹙的眉心……那种冷淡,那种决断,那种……波澜不兴……除了蓦然紧扣自己手臂的,那道强大劲力……那是简明在他面前流露的唯一一个……失措的动作……
那幽闭在曦园的两天,穆遥痛苦的是,简明可能是自己的父亲;而简明的烦恼,是担心穆遥一个人跑掉……
简明从未欺骗他,他给他无数机会,即便在他拿着鉴定结果雀跃不止,大叫要回家做爱的时候,都尽责地提示他,仅凭毛发和粘膜就能鉴定亲缘……不然穆遥也不知道去搜寻陆森的头发。可是,面对男人的坦然,就算鉴定报告明确指出,陆森跟他没有父子关系,穆遥也绝对疑心不到简明身上。
他算准了,那个男人算准了他不会去使用这些‘机会’,他什么都不必做,只消打开一张温柔的网,自己就会按部就班、稳稳当当地钻进去,然后轻轻一拉绳索……就在那一天……他占有了他……
男孩疯疯癫癫在路上跑,是谁在叫他,是谁在追他……他忽然听出那是他的声音,是简明……穆遥立刻浑身巨震,那该死的心跳让他的脚步颠倒错乱……他慌张地举目四顾,该向哪里逃?!向哪里逃?!他看见遄急的车流麻木地呼啸奔腾……于是……微微一笑……是了……那才是他……唯一的……归处……
当前方的车辆带着强劲的气流和尖利的刹车声迫近面前那刻,穆遥下意识地屏息回头,在那生死一瞬,他蓦然发现,自己唯一的念头竟然还是,想再看看他,想看那个男人……最后一眼……
可是……他忘了……他忘了那个,他曾坚信是上天派来救赎自己的天使的……他的情人……他的父亲……那个温柔的男人……只需信手一挥……就能颠覆一切……就能……改变生死……
他看见简明的黑发在风里飘飞,嘴角紧抿,黝黑无光的双眸利剑般向他刺来……那个修长的黑色身影超越思想的极速……穆遥的脑子里忽然掠过一个无聊至极的想法——如果说陆森是猎豹,那么简明,无疑是慵懒而迅猛的雄狮……
于是……在那片混乱不堪的黑白世界里,在刺耳鸣叫的汽车喇叭,和路上司机的激愤怒叱声中……他……再度落进他的怀抱……那个男人以一种不惜自伤的决绝姿势,紧紧将他护在身前……车头堪堪擦到简明笔挺的,黑色西装的下角……
男孩空白的目光被男人地狱般黑暗的双眸紧紧捕获,穆遥忽然醒悟,很久很久以前,在漆黑的财校宿舍里,男人带着隐隐的煞气向他逼来,那正是一种纯然的,捕猎姿态……
他想哭又想笑,这个男人爱他……在他爱上他时,原来简明也已经爱上了他……这个变态!这个混蛋!这个疯子!这个魔鬼!这个杀人狂……他在爱着他……拼死也要来救他……
他目标明确,无比精密,步步为营,算无遗策地爱着他;他温柔而强悍的怀抱,既是保护也是禁锢;这个男人用温暖的手臂织就一袭无缝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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