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住口,半晌方止住。他将手帕丢进袖中,裹了裹身上的披风,向前走去。
唐枭跟着跳出来,余光瞥到流民中的几个人似乎相对交换了一个眼色,他立时滑出一柄飞刀在手,逐个打量这些人。
叶斐从腰间摸出几块碎银,走上前分给跪在路中央的流民。这时一个背着熟睡幼童的妇女膝行过来,扯住他的袖子,哭喊道:公子,公子,求求你让奴家和孩儿上车吧!孩儿病了,荒郊野外找不到大夫,孩儿要撑不住了!
叶斐看了看捆在她背后的孩子,扭头向郑大康的方向望去,话还未出口,他脸色一凝,蓦地掣回了手臂,衣袖发出嗤的扯裂声。就在同时,身旁一个跪着的男人抽搐着倒地,一柄飞刀将他的喉咙割去一半,血喷出去数尺,而他手里那原本刺向叶斐的匕首也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十几步开外的唐枭收回掷刀的手,抱起双臂,形成一个看戏的姿态。
旁边的趟子手立刻拔出佩刀,而那几个拦路的流民纷纷惊叫着逃窜到一边,只剩下那个妇人发出刺耳的尖叫:当家的!你杀了我当家的!她一边哭喊一边拾起匕首向着叶斐胡乱挥舞。
唐枭又拎起一柄飞刀,而叶斐退了几步,冲唐枭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侧身让过那妇人的匕首,伸手拿住了她的腕子,看似轻巧地一拧,匕首便从她手中跌落。
叶斐把妇人拉起来拖到大路边,翻过她的掌心,当着那些缩在树后头的流民们的面,在上面放了一锭沉甸甸的白银,然后转身离去。
身后一片喧哗,妇人立刻就被一拥而上的流民包围了。
叶斐走到唐枭身边,道:走吧。
马车绕过地上的尸首,继续前行。叶斐咳了几声,向车厢的角落靠去,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道:只是可怜了孩子。
那孩子已经没救了,你看不出来吗。
叶斐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唐枭,没出声。
唐枭擦了擦手中的飞刀,一转腕,轻巧地收了,道:那父母压根就没打算给孩子治病,用得一时是一时罢了。
叶斐又闭上眼,依旧没有说话。
临近金水,溪流河水渐多。路上遇到的流民匪寇皆不成气候,然而官道确是愈发难行了。镖队挑了熟悉的林间小径,道路鲜有人知,相对清静。
天阴且干,路上叶斐咳得一日比一日频繁,人显得虚弱了很多,话也变少了,整日裹着披风蜷在角落里闭目,好像睡着了一般,而唐枭知道他根本没在睡。
小唐。
唐枭正挑帘望向前路,闻言扭头看过去。
叶斐靠在角落里,扯出一个迷迷糊糊的笑容,他道:你还会离开我吗?
唐枭蹙眉,张口正要说什么,突然眼神一凛,掀起帘子对外面道:当心!
马车一个急停。
有埋伏!镖队中有人喝道,马匹嘶鸣着惊起,随着绷弦之声,四周箭如雨下。
趴下!唐枭将叶斐从榆木箱上拉下来按到绒毯上,压低身形,外面传来了箭钉在车身上的声音。车身用料是经过叶斐亲手指挥改造的,相当坚硬,然而车窗和车帘却是弱点,两支箭穿过小窗刺破竹帘射了进来。唐枭扑过来时顺手带歪了座下那已经半空的榆木箱,箱子正好横在车帘前成为掩护。
唐枭又回头对叶斐嘱咐了一句躲好便从箱子上方掠了出去。
叶斐闭目笑了笑,就如叹息一般,当他再次睁开眼,已经将方才的虚弱姿态尽数掩了下去,拿起一直抱在怀里的细长包裹,将布条解了,露出乌黑的剑身。他侧身半跪在箱子后,将剑横在身前,一块手帕从袖中滑出飘落在绒毯上。叶斐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血迹斑斑的帕子,又移开视线。
唐枭守在车前,将躲在树上的弓箭手射落,耳边辨识到细微的破空声,斜后方有劲风扑至,却铿的一声被挡了下来。旁边的老程大刀抡得如一轮满月,劈下那一箭后对他道:唐兄弟,你带斐少爷先走!
唐枭略一沉吟,老程低声道:俺晓得,快走!
看来老程作为领队曾得到过镖头的嘱托。唐枭不再迟疑,翻身跳上车。
四周尽是合围而来的黑衣人,超出镖队人数的三倍还多,不问来路举刀便杀,显然是目标明确。
发信号。车帘一动,叶斐从里面钻出来,放了一枚信号升空,金水不远了,说不定有巡逻的浩气在附近。
唐枭伸手将他推了回去:快回去!敌人的目标是你!
程兄。叶斐向老程补道,人为重,莫恋战。
老程拍了拍胸脯,道:俺懂得!
叶斐郑重地一揖,道:多谢。
唐枭一手端着千机匣,咻咻两箭射断了前方绷在树木之间阻拦马匹的细线,另一手扬鞭一击,两匹骏马长鸣着冲出敌阵。车轮一过,预先埋设的陷阱恰好启动,在车后方掀起一片迷蒙沙土。
马车疾驰出数里,往林中去得更深,而后方的马蹄声亦不间断几个骑马的黑衣人紧追不舍,同时手中的强弩向着车子发射数枝弩箭,威力虽抵不上唐门千机匣,但是随着追兵渐近,强弩的力道更加难以抵挡,有几枝弩箭已经钉穿了车壁。
叶斐跳到唐枭身边拉住缰绳,道:我来。
唐枭会意,松开缰绳,一手攀住车顶,另一手则举起千机匣,匣中数道流光对着后方的追兵倾泻而出。然而对方的骑手闪避灵活,马车已经输在了速度上。
不行,甩不掉。唐枭抓紧车壁重新蹲下,道,斩断车辕,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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