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是一种解脱的淡然,还有一丝愧疚和遗憾。
穆靖远向前膝行了两步,用空着的那只手缓缓盖到他的眼睛上,慢慢的向下抚过
白一涵怎么也无法合拢的眼睛竞然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乖乖的合上了这双隐含着愧疚遗憾的眼睛一合上,他的神情便显得更加安详宁静,如果忽略身上那些可怕的伤势,看着就像是睡着了样
白雪睛发出一声无力的尖叫,整个人都滑倒在地上,红肿的眼睛再次滑下一连串的泪珠,白彦没能接住妹妹,他整个人旯了晃,后退两步靠在了墙上,白母又次昏厥了过去。
穆靖远握着白一涵再也不能捂热的手,看着他的面容,感觉一股血腥味再一次冲上了喉头,他眦着牙,发出一声野兽般绝望的悲吼··鲁··夜半时分,穆靖远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呼吸急促,身上的睡衣被冷汘打湿了,紧紧的贴在身上,让他消瘦得可怕的身体线条一览无余。
他用枯瘦的手扶着额头,粗重的喘息着,又做这个梦了,他的涵涵已经离开他七年了,从接到白母的电话,在推开那扇可怕的门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已经被他的涵涵带走了,这七年来,他没有一夜安睡,每次睡着,这个梦就会如影随形,一次次强迫着他重温当年的恶梦,他睡不着,也不敢闭上双眼。
他坐在床上,手从额头上滑下来,握住了胸口的挂饰,那看起来是一个精致的骨灰盒造型的饰品,其实它并不是饰品,它的里面是中空的,里面装着一小缕白-涵的头发。
他把这个带着温热体温的小盒子紧握在手心里,平复了一会儿呼吸,才松开手缓缓的下了床,来到窗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这张椅子是白一涵曾经用过的,他从白家破产后住的公寓里搬出来的,类似的东西他的卧室里还有很多,包括他现在睡的床也是白一涵用过的,他的衣柜里,整齐的摆放着白一涵曾经穿过的衣服,卫生间里放着白一涵用过的洗漱用品,还有些零零碎碎,从各种途径搜集到的白一涵的旧物,他把它们都放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起来就像白一涵就生活在这里一样,斯人已逝,他只能用这些东西以做慰藉,这些年来,他疯狂收集着有关白一涵的一切白一涵喜欢的、讨厌的、愧疚的,所有的切,包括人,所有认识他、记得他、跟他有过交集的人,他都不动声色的把他们聚集在身边,白家父母也被他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他想让自己生活在白一涵的气息之中,可如今,这种气息已经越来越淡了,他一个人在黑夜里安静的坐了一会儿,起身去酒柜前拿了一瓶酒,又坐回椅子上,也不用杯子,就这么对着瓶口一口口的慢慢喝着,看着窗外深浓的夜色,这样的夜色他已经看得太多了,在一个个无眠的夜里,都是这样寂寞的夜色陪着他。
一瓶酒喝下一半,他把酒瓶放到桌子上,起身开始收拾屋子,他的卧室是从来不许别人进入的,就连刘姐也不行,打扫都是他自己来,而在这样寂静的深夜里收拾屋子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平常的事,他拿着拖把,一遍又一遍的擦着已经被擦得反光的地面,用热毛巾把白一涵的漱口杯小心的擦了一遍,他不敢用力,怕把杯子弄坏了做完这些事,他终于无事可做,便在屋子里一遍又一遍的走过,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在白一涵的物品的包围下,会让他感觉踏实些,走到第无数圈的时候,他想起还有一件有关白一涵的东西还没有看过,便出了房门,游魂一样穿过走廊,下了楼,来到一个房间门前,抬手推开了门。
他静静的走到床前,用刚才看那把椅子的目光看着床上熟睡的女人,过了一会儿,又安静的转身离开。
床上的女人睁开眼睛,只看到他出门的背影,他依然高大,身上的睡袍却空空荡荡。
她轻轻的叹了囗气,她知道自己对于这个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她跟他房间里的那些旧物一样,都是跟白一涵有关的“东西”,她有时候会想,如果自己不是活的,而是个死物,或许会被他摆放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看一看但她是活的,他便把自己安排在这里,免得碰到白一涵的东西,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自己只是跟白一涵quot;有关”的quot;东西”,而不是“属于quot;白一涵的“东西”,是不能放到“他们”的房间里的,对于这些“东西的分类,穆靖远一向分得很清楚。
她苦笑了一声,在外人看来,她是总裁夫人,风光无限,其实个中酸楚,只有她自己知道,穆靖远每个月会给父母和弟弟笔钱,也给了她总裁夫人的名份,代价就是,她要呆在这座房子里,当一个安静的“物件quot;,每当夜深人静,穆靖远想念那个人无法抑制的时候,他会巡视所有那个人的东西,包括她。
第二天,穆靖远没有去公司,他亲自去水果超市去买了橘子,他挑得很仔细,个个的翻看过,确保这些橘子的卖相符合白一涵的标准,白一涵吃东西很挑剔,水果中却最爱这其貌不扬的橘子,以前每次去白家,白一涵都会让他拿橘子给自己吃,他会从果盘里挑出最甜的那个扒了皮,递给这个小馋猫,每次白一涵接过橘子的时候,总是会偷笑,露出一对浅浅的小酒窝。
他拎着橘子,一步步走进墓园,他的涵涵就葬在这里,永远的沉睡在他最愧对的爷爷身边。
他将买来的鲜花放到白老爷子的墓前,拜了拜,才走到白一涵的墓前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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