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郎中,新出笼的肉包子,你快尝尝鲜吧。秦旻赶来的路上步履匆匆,生怕因晨间发生的怪事儿误了江郎中谈妥的时辰。他嘻嘻笑着放下手上的东西,提着衣袖胡乱蹭去了额头上蒸出的臭汗。
江郎中面露狐疑,他虽已入耆年,不过眼神依旧凌厉如刀,双目清明中透着精明,壮年时候一针见血的本事仍就在身。他嘴角勾起了笑,入了口肉包在嘴中,细嚼慢咽之后方道:阿二,你最近是不是遇着事儿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叁〗小簟轻裘各自寒
秦旻未防江郎中贸贸然抛出这么个问题来,他嘴上关紧了没多言,不过心里头却痛快地给出了答案。又一袭勾魂夺魄的白衣,五官不甚可见,但艳若桥边芍药的红唇却是无法消弭的。秦旻又失控得胡思乱想,他尴尬地回神之后连连干笑,想不着痕迹地推脱回去,江郎中您就揶揄我罢,好事儿还能落到我秦旻头上吗?
秦旻说不来粗话,也胡诌不来谎话,他垂首赧红了一张脸,拨弄着衣襟躲躲闪闪避开江郎中直投的视线。
你瞧瞧我院里种的桃花,这可都满枝头开遍了。江郎中知其秉性,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既然秦旻自己都不放心上,他也断不会强人所难。
江郎中遥指前院,秦旻顺望过去。江家庭院栽了寥寥几棵桃树,一树红云绕天边。融融春景和风下,是红尘拂面;丹彩重瓣相依,开在枝头压弯轻枝。
前庭芳菲真是美不胜收。秦旻是个笨口拙舌的木讷性子,今时确实难能地多话起来,桃花入丹青卷必是幅遐迩闻名的人间佳作。红粉孩儿面,朵朵桃夭就像是盗抹了娘亲妆前胭脂的女娃娃,定要用研细的朱粉,才能偷得其含笑春风的神韵。
江郎中尚能饭食,且遇着对胃口的就风卷残云,手边的一笼屉肉包下肚之迅疾,就在秦旻三言两语间踪迹难觅。他餍足地拍拍涨起的腹部,笑道:没想到阿二你也是个懂丹青妙笔的内行,老夫家中正缺了幅悬梁之作,下回再来老夫这儿的时候,可别忘了捎带一幅来。
江郎中,这回可不是我妄自菲薄了,我学的画技不过是当年爹娘将我强塞进私塾里学的皮毛,不登大雅之堂的。这画桃花的要领也并非是我独创,只算是一知半解,许是那年先生口中常提的口诀吧,留了点印象在我脑中,我也不过是拾人牙慧。您若是看得上我的拙字,后日我便提幅悬壶济世来您府上。
也好也好,阿二你过来。江郎中徐徐冲秦旻招手,道:这小玩意儿你拿去。
秦旻一听江郎中是有礼相赠,双足登时钉在原地,迟迟不肯挪步,他愧怍道:这怎么使得,怎么使得,晚辈是感念江郎中当年的大仁大义,您这可折煞我了。
阿二,你还怕受之有愧了不成?江郎中慈眉善目,是少有的热心肠,你赏桃花的模样我就知道你喜欢,这是我糟糠之妻还在世的时候给我雕的桃木簪,做工谈不上精巧,但也不输簪子铺里的。我一老儿蓬头垢面算不得什么,还是叫你这般俊朗男子拿去束发吧。
秦旻闻言面露难色,更是推诿,既是已故夫人留下的手艺,我又怎能夺人所好呢。
江郎中见他脾气硬起来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只得从实而道:阿二,你眼下乌青,印堂发黑,都不算是吉祥之症。方才你搁下笼屉的时候,我也偷偷给你把了脉,脉象平稳,脉动有力,和你脸上的倦容截然相反。我本打好了如意算盘,见你喜欢桃花,我就顺水推舟将这桃木簪赠予你,又哪知你还觉得无功不受禄了。你心里有事,不高兴和我这老儿说,老夫也不会强逼,只一点,这桃木能避邪。
江郎中厚待秦旻,我真是无以为报了。多谢江郎中,多谢江郎中。秦旻深深作揖而道。
出了江郎中府上,秦旻推车环墙独行,一枝出墙红桃因风吹而落英,花絮宛如深浅施粉的红妆偎在秦旻肩头。秦旻喃喃失神,捻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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