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想活下去,他爹的谆谆教诲言犹在耳,他娘的温柔抚慰永远烙印在肌理,他们都希望他活下去,他想活下去。
马儿重新跑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抓着元卯的衣服,既贪恋那许久不曾碰触过的温暖,又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紧绷着身体。
突然,一只大手抚上了他湿漉漉的头发,他微微一怔,眼眶一热,滚烫的泪水沉默地流了下来。
他放下警戒,充满依赖地窝在元卯怀里,昏昏欲睡。
元卯的手从孩子的头顶落到他单薄的背脊,一时百感交集。
后来的事孩子记不大清了,毕竟他当时只有九岁,且饿得两眼昏花,恍惚间,似乎看到军士们拿着刀剑驱赶流民。
唯有“元思空”这个名字,晃荡在模糊的意识之间,变得越来越清醒。
元思空……从今天开始,他叫元思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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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新文啦~~今天是我写网文八周年纪念日,《逐王》是我的第16篇文,我统计了一下,自己这八年写了922万字了,逐王完结的时候,应该差不多能破千万了吧
八年的时候,我收获了很多很多,今后也将满怀着对创作的热爱,一直一直写下去,感谢一直陪伴我、支持我的读者们=3=
不忘初心,以梦为马,坚定前行!
第2章
四年后
“二哥,二哥!”一道兴奋的叫嚷随着急奔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便能在脑中勾勒出一副欢脱少年像。
元思空正躺在码得整整齐齐的藁(读搞)草堆上看书,被日光晒了一天的干草暖烘烘的,散发着青涩而淳朴的味道,嗅来很是舒心。他的眼睛还盯着泛黄的卷页,眨也未眨,懒洋洋回道:“这儿。”
下一刻,果见一青衫少年冲进了马厩,几步跑到藁草堆前,利落地空翻而上,草堆仅是微晃。动作之敏捷,足见下盘稳健。
“二哥!”那少年扑到元思空身上,目光则移向他手中的书,“‘《艺文志》’……你又在”伸手就要抢。
“什么邪书,这是阴阳术数之书。”元思空扒开他的爪子。
少年轻哼一声:“你见天逼我背孔孟,自己却有闲趣看这些书。”
“那你背了吗?”元思空坐起身,故作严肃地盯着少年秀丽俊俏的脸,一瞬间有点失神。尽管过了这么多年,有时他还是忍不住感慨,明明是毫无血缘的人,容貌怎会如此之相像。
藁草堆上,坐着两个年龄相仿、容貌相似,甚至都着青衣的少年,活脱脱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二子气质大有不同,一个满溢天真的少年气,一个则有着超越年龄的稳重。
这少年便是元家最受宠爱的幼子----元南聿。
元南聿哂笑:“背了呀。”
“是吗?待我来考考你……”
“哎呀二哥。”元南聿撒娇道,“我尚未记牢呢,下次嘛。”
“你背了个鬼。”元思空笑骂一声,他拽了拽元南聿的衣服,“说了多少次,不要跟我穿成一样。”
“你天未亮便出了门儿,我哪儿知道你穿什么衣裳。”元南聿复又亢奋起来,“二哥,城南李员外家今日嫁女,可热闹了。哇,紫楠木打得大箱子,要两个壮丁抬,足足装了十六箱嫁妆!爹晚些要去吃酒,肯定有好多好吃的,我们一起去吧。”
“不去,又不是咱家娶媳妇儿。”元思空道,“你有空多看看书、练练武,别老去凑那些热闹。”
“爹不也去凑热闹。”
“胡说,爹是去凑热闹吗?去年李员外给将士们捐了两千冬衣,今年要修葺南城墙,也要找州里的缙绅乡豪们筹措,你当爹真有心情吃喜宴。”
元南聿抓了抓脑袋,似懂非懂:“这置办冬衣、修缮城墙的事儿,钱两不该朝廷出吗?”
元思空的眼神陡然变冷:“辽东的军饷哪一年是能准时、准数到的,若非如此,我家……”眼前浮现了苦涩不堪的前尘往事,他及时止住了话头。
元南聿虽然与他同岁,却是十足的孩子心性,与他说也没用,自己较同龄人早慧太多,倒显得异端了。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元南聿失望地说,“我陪你看马。”
“马厩有人,既不用我看,也不用你看。要么你去帮帮大哥,或者回去陪着娘也好。”
“我每天早晚都陪娘呢,大哥没意思,我喜欢跟二哥在一起。”元南聿嬉笑道,“昨个儿爹还跟娘夸你,说你马养得好。”
元思空看向不远处成排的马棚,棚内的马儿体健毛亮,各个品色都好,一看便知是良马。这四年来他除了读书习武,花费最多心思的就是这些马了,他也不禁有些自得:“咱们的马是河北路的马苗,有契丹血统,马苗好,才能养出好马。”
元南聿似乎与有荣焉:“也要二哥养得好。”
“可惜爹还是不让我剖一匹……”元思空颇有些失望。
“爹说那样犯军法呢。”
“迂腐。”元思空收起书,“回去吃晚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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