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瘫坐在地的桃花妖,愕然道:“那日见的女人竟然真是陆小公子,那……你,前些天的陆子柏是你假扮的?”
桃夭捂住胸口,频频低喘,他早知这个凡人体内是至纯至真的血脉,不易附体,却没想到这血脉竟然强大至此,他辅一附入半点便被排斥出去,因这斥力还差点儿将本就所剩无几的功力给击打得灰飞烟灭。这倒也罢了,却叫他识破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他,那个王鉴卿与他……”商昕之不顾他回不回答,仍旧在自言自语般的问询,“他们当真不能在一起么,明明就那么相爱的啊……”
“如何在一起?”桃夭扯出抹冷笑,森然道:“你便也看见了,那红通通的喜字,那王家的豪宅大院,他是王家一脉单传的儿子,王家如何能让他喜欢一个男人?”
“那你明知,当初为何要……”
“哈哈哈,怪我,都怪我!当初子柏只是对他一见钟情,时间长了必会慢慢忘却,我却非要成全他们,助他们在梦中相见,梦中相爱。有一次,那王鉴卿说子柏非女儿身,他们只能在梦里欢好,无法走入现实。子柏便开始有些妄想之症,常常对镜梳妆,将自己扮成女儿。我原想让他真正见王鉴卿一面,若是接受不得,我便助他忘了王鉴卿,日后桥归桥,路归路,各过各的日子。我便扮作子柏的样子在家让他父亲安心,助子柏亲自上南京寻他,却不料他竟是要成亲!子柏因而心力交瘁,才会疯癫至此,我已经封不住他的记忆了,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啊……”我想成全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我当初错过的东西……是我的自私害了子柏,我没有守住诺言……
望着桃夭悲凉的面容,商昕之的眼前复又出现了新的画面。
矮小的桃树,温情的男人,窗里的画……
大红盖头,冰冷的地窖,谁的坟墓……
商昕之怔然沉默不语。这些画面,难道是这桃花妖的过去?
突然,身后一声清脆的剑鸣,商昕之回头看去,正是玄素阴沉着脸,站在那里,长剑在手,剑光微寒。
“妖孽。”冷冷的,玄素说道。
桃夭脸色倏地刷白一片,他渡劫留下来的伤势一直未好,方才又被商昕之的血脉震得魂魄不稳,这番若是正面对上玄素他凶多吉少。无论如何,也硬拼不得。
正欲挥袖使出迷障之法,却见玄素眼疾手快得甩出一排道符,发出灿烂金光,将他团团围了起来,他轻触结界,手指却被弹开,指间烧灼一片——这阵法,以他现今的法力破除不了。
桃夭咬唇,语带不甘得说:“我无意与大人为难,大人也看得出我真气纯净,一千年来没有害过一个人。大人,你放过我吧!”
玄素冷然道:“我知你虽无害人,但如何要在那陆子柏体内放上一缕阴气,这无疑是在促他死亡。”
桃夭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恨然道:“若不是我用着这一缕真气护着他的心脉,他早因为这个可恨的王鉴卿伤心过度而死了!”
商昕之见状,连忙说道:“道长,他说的是真的!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陆小公子,道长,你莫要杀他。”
玄素仍旧有些怀疑,冷了眼看着桃花妖,道:“他现今不害人,却不代表日后不害人!”说着,剑花一挽,寒光一闪,就要刺过来。
——若你善德积满,便可知道你是谁,又为何在此。
善德善德,杀了这妖,便是积累善德!
眯了眸子,玄素的剑势猛地一滞,抬眼看去,竟是商昕之用手握住了剑锋,活生生的止住了剑势。
从小到底,一直无病无灾,吃过最大的苦便是没有饭吃的饥饿,商昕之哪里受过这样的疼痛。被长剑割破的手掌汩汩冒着血,他疼得呲牙咧嘴,尚未来得及喊痛,他急忙说道:“道长,剑下留情。他真的,是不是个坏心肠的妖怪!”
玄素转头看商昕之,他一脸诚恳得看着自己,让他手中的剑竟然不愿再刺下去。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书生竟然会为了一个妖做至如此。在他的印象里,这个书生一直是个嗜酒如命、不务正业好耍嘴皮子还性好男色的呆书生,怎么会……
桃夭也没想到商昕之竟然会这样对他,感觉得看了商昕之一眼,突然,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身体猛地一颤,抬眼看向东边。
桃夭突然跪下来,对着玄素磕头,苦苦哀求道:“大人,大人,小妖求求你了,让我出去吧,让我去救救那王鉴卿吧。”
商昕之一惊,忍着疼呲牙问他:“你说什么?”
“我在王鉴卿身上施了禁制,危机生命的时候才会发动。我不能叫他死掉,不能!大人,求求你,放了我吧!”
“虽然这么说很不厚道,但是,对你来说,不是巴不得他死掉么?”
桃夭咬了唇,悲伤得说:“失去爱人的那种撕心裂肺的苦痛,我不想让子柏尝到。”
那天在说书摊莫名感受到的悲伤又向他袭击了过来,他现今终于明白这悲伤的来源了。是桃夭的往事,那些在他脑海中播放的零碎片段,那些最终没有成真的誓言……他扑过去,将围住桃夭的那些道符撕成两半,玄素的结界猛地被破开,桃夭得获自由便要逃离出去,却被玄素一招道符打在身上,噗出一口血来。
商昕之上前扶起桃夭,恼怒的看着玄素,道:“道长,你就一点儿不为之所动吗!”
——我这一番痴心你竟丝毫也不为之所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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