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苦笑,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跟他们坦诚相对呢,只怕有些事,我说出来了,会把他们吓坏呢,到时候连兄弟都当不上的话,就真是我自作孽了。
十七岁,我升上高二。同年的朋友们都在谈恋爱了,连虎头也跟一个女生好起来,哪还有空来管我这个闷葫芦?而我,对那些男男女女的你侬我侬,自然就没那个兴致,连装装样子也省得麻烦了。於是渐渐地,我又变得独来独往,心事重重。有那麽一段时间,我特别的挂念阿景哥,甚至想过偷偷给他打个电话,可想来想去,我打的这个电话怎样都得经过芯姐的,还是没望,罢了,想就想呗,我即管给他使劲地想,把从前跟阿景哥的一点一滴翻过来又倒过去,重头到尾一点不漏,细心地嚼了一遍又一遍。我那种行径啊,几乎有点自虐,可也是那个时候开始,我那要跟阿景哥见面的热诚,又再一点点地烧旺起来。
永远忘不了那个下午,我从学校回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坐在客厅上的芯姐。我呆呆站在那里,茫然与芯姐对望,过了很久才醒悟过来,迅速瞥一眼墙边的行李,是一个人的,芯姐一个人回来了,她为什麽要只身回来?其他人呢?我顿觉不妙,扑过去抓住芯姐,艰难道:“姐……阿景哥他……”
“小景出国了。”她的语气是无奈的,是绝望的,看到我的反应,她似乎觉得这几年来的努力,还是白费了,是的,我还是没把阿景哥给忘了。
“出国……?”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小岚,小景到澳洲去念大学了。”旁边的老妈也开口了,口气像是安抚,也带几分歉意:“他两个月前就上机了。”
好,好啊,他们一伙人串通来隐瞒我。阿景哥飞到澳洲去了。澳洲,感觉多麽的遥远啊,我还能再见到他吗?我这回又要多等几年了?十年?二十年?我还有能力找得到他吗?他就这样飞到澳洲去了,他没反抗过吗?他知道我在为将来努力吗?他知道这几年来我时时刻刻都念著他吗?他……他还想见我吗?
那是我从香港回到台湾的几年来,首次对我自己、对我俩的质疑。往後的日子里,这种质疑越来越多,我的信心开始动摇。我只能说,不管外在怎麽改变,就算我不再流泪,就算我不再是当年那个怕事的小孩子,我,余岚,始终还是一个懦弱的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深深体会到这句话的真实性。
在那之後,我生病了。病得不轻,起初两天高烧到1o4度,芯姐整天整天的守在床边照顾我,好几次我烧到胡言乱语,也隐约听到她在旁边一个劲儿的劝慰。直到第三天晚上,我才稍稍退烧,虽还低烧著,但总算能坐床上吃饭了。当我正有一口没一口地啃著稀饭时,旁边的芯姐突然幽幽地说:“小岚,你告诉姐,姐是不是错了。姐到底是不是做错了?”
我沉默。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事到如今,说甚麽也没用了,阿景哥已身在澳洲,与我相隔千里。真的,现在才来後悔的话,太迟了。
“小岚,你是姐带大的,这麽多的弟妹,姐最疼的就是你呀。就那时说要去香港,姐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说著说著,芯姐伸过手来,温柔抚著我还微热的脸,她的手冰冰的,我感觉舒服,就没哼声听著她说话:“你知道嘛小岚,你出生那会儿啊,姐也才十一,那时候抱著你啊,我就在想,哎,这个弟弟水灵灵的这麽可爱,我一定得好好的疼他,让他长得肥肥白白高高兴兴的。结果你也真的像姐希望的那样,从小到大就快快乐乐的一个娃儿,从来也是无忧无虑的……”芯姐语气轻柔,但满脸难过:“可这几年,别说姐这麽久没看过你了,就连妈天天见著你,也说你一天比一天瘦,也觉著你过得不快乐。爸妈他们不了解,可姐还不知道你吗?你还是想著你哥,还是念著要去找他……”芯姐最终还是忍不住,抽泣起来:“这两天你连在梦中也唤著他,有几次泪也流了,看到你这般难受,你知道姐有多心痛吗?姐就是不明白啊,都几年了,为什麽你们还不开窍呢?为什麽还是活得不快乐呢……难道姐有做错了吗?啊?姐送他到国外,也是逼不得已呀,我为了你们好,还不对了吗?啊?”
我还是沉默。我心想姐,你要我怎麽著,告诉你是的,你真的做错了,我的确还很想念阿景哥,想得要死,求你把他带回来吗?你会肯吗?你决绝了这麽多年,还可能会因我这个小病而心软吗?想著不知又要多努力几年才能再次见到阿景哥,一股心酸涌上心头,我别过脸,流下两滴无声的泪来。
想想自从回台湾以来,我几乎没哭过了。大概是潜意识使然吧,我总逼著自己坚强一点,有啥委屈也努力往心里藏,就不许自己轻易流泪。我总告诉自己,是的,不管怎样,也是时候长大了。可这会儿阿景哥出国的消息,让我那心酸劲儿排山倒海袭过来,一时挡不住,把我击得遍体鳞伤,再也忍不住了。
“小岚,我跟你阿鹏哥要离婚了。”不知过了多久,芯姐突然从我身後泌出这麽一句话来。
我不无惊讶地扭头看她。
“这次回来,我就是要跟爸妈他们交代一下,下个礼拜我就得回去办手续了。”芯姐继续平静地说著。
我实在吃惊。阿鹏哥跟芯姐,记忆中虽是经常吵嘴,可在我看来,他们始终是一对恩恩爱爱的夫妻呀,怎麽现在……?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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