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泪。
再一次,秋非看清了自己的懦弱胆怯,他不知道还能撑多久。顺着小路他茫然的行走,走过的地方都是白色的,一路上只有他,连个过往的人都没有,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回头看,身后的脚印已经风过无痕。
天黑的时候他才回客栈,阿福睡了,独孤玉致靠在窗前一脸沉静的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进屋了也没反应。慢慢走过去,秋非趴在他的背上,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向他,两人都没说话,似乎有一种默契,让他们知道什么时候需要语言,什么时候不需要。
一滴冰凉落在手背,秋非诧异的抬眼去看,他愣住了,这是一滴泪。
“玉致...”
转过头,独孤玉致的眼角还泛着晶莹,可却是笑着的,他抬手抚摸秋非鬓角的白发,温柔似水。
“这一滴眼泪是为你流的,你不哭,我替你哭,你难过,我陪你难过”
说着他慢慢牵起秋非的手,十指交握。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元涣说,总会有一天,有一个人和我手牵手,陪我一起过春夏秋冬,我当时不信......”
哽咽了声音,秋非的心一下子软了,与他相握的手紧了紧,说:
“那现在呢?”
“...信”
猛的将他搂住,秋非笑了,眼泪也流了下来,嘴里不停的说:
“信就好,信就好,你信..我就爱你,好不好,你不要走,哪里也别去,哪也别去...”
直到半夜两人才睡,窗外月圆明净,映出一个风华绝丽的身影,这一夜,伫立在冷风之中,久久没有离去。
第二天,秋非一起床就出门了,他特别梳理了一番,让自己看起来显得精神。一路走到李府,他轻轻叩门,府里的小厮开门见是他也不生疏,热络的跟他寒暄。熟稔的来到李钦茗的住处,房门未开,秋非站着猜想他醒来没有,犹豫了好一会才敲门,手刚碰到门板屋里就传来一道声音:
“进来吧”
讪讪的收回手,秋非推门而入,一进屋,他就看见了,李钦茗和衣坐在床畔,手里拿着一样东西。惊讶的看着那抹炫银,秋非慌忙伸手进怀里摸索,接着露出苦笑。
“什么时候到你手里了?”
“那天你抱着我哭,后来你走了,我在地上发现它”
沉默的低下头,秋非抿着嘴也不上前,就站在门口,衣摆被从外面窜进来的小风撩起一下一下的轻轻呼扇。好一会,他才抬起头,往前走了几步。
“还有一样东西,我想给你”
说着他又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一个靛蓝色的香囊,上面绣了两只飞舞的蝴蝶,款式有些旧了,带子也被磨的起了毛,但是很干净,这是之前李钦裕要他交托的东西。
“这个你就收下吧,之前给你你不要,可是现在,你无论如何都要收下”
又往前几步走到床跟前,秋非不由分说的塞进他手里。李钦茗抬头看看他,也没有问什么,安静的把香囊收进袖中,又摩挲了一会银色的锦帕,最后手一递,将锦帕搁在秋非的眼前。
“给你”
愣愣的看着眼前的银色,半晌,秋非才说:
“我要去建一个家,你跟我走吧,你不记得我...也没有关系,我记得你,缘分这种事有今生,没来世,我不想放弃你”
“阿秋...”
一句轻的如喉间呢喃的呼唤截断了他的话,秋非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李钦茗,绝代佳人,一抹浅笑荡在嘴角,迷了人,醉了心。渐渐的,秋非热了眼眶,咬紧了下唇不再发出一丝声音。
良久,他一把夺过那方银色锦帕,紧紧攥在手里,看着面前的男人,说:
“我们回家吧”
第七十章(终章)
掀开帘子,秋非往回看,庄严的城门下,一个鲜红的身影伫立,在皑皑白雪的映衬下显得那么突兀,那一向潇洒fēng_liú的人竟让他感觉遗世的孤清。
“我不欠你,他也不欠你”
低低呢喃,秋非放下帘子,偎进了李钦茗的怀里。
他们谁也不欠谁,这都是命。
马车缓缓行进,在雪地上留下逍遥的痕迹。
“真的不找他了?”
抱着熟睡的阿福坐在他们对面,独孤玉致开口问道。
过了好一会,秋非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说:
“不找了,如果真是命中注定......”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独孤玉致也不再问,摇头笑了。
一路走走歇歇,即使是硝烟过后的残迹,即使大雪覆盖,他们也总能找出一处赏心的风景,这时候,谁都没有去想那些纷扰俗事,他们愉悦的游玩,敞开身心感受。
途中,他们遇见了一个人,那人在山林之中搭了间茅草房子,旁边有一座坟,他一身粗布麻衣站在坟前添土,每添一块就会说一句“我没有负你,也没有变”。
从见到施敏尧的第一眼起,秋非就知道,他是一个坦荡君子。简单的寒暄几句,他们就辞行了,临走时,施敏尧拍着秋非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会,说:
“你是一个幸运的人”
说完就又继续对着那座坟絮絮叨叨的说话,说的什么秋非听不懂,可见他脸上尽是满足。原来,他也不过是一个深情的男人。
之后,秋非就一直在回想他说的那句话。幸运的人......的确。
一直以来,他总有些顾影自怜。多年的寂寞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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