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进看他这样子,涨红着的脸笑得开怀,爽啊,当年推荐名额下来时的郁闷、嫉妒、憎恨都随着滑入喉间的液体消失了。刘志强也笑,拉着赵平平,两个人挺着啤酒肚摊在沙发上。
高强想起来,很多年前的那个晚上,他们也是这样,嬉笑着、提着裤子从仓库里出来,说着下流的荤话,像买菜一样评价着里面的那个女孩。
他们看到他确实吓了一跳,可也就是一跳,完了还游刃有余地和他开玩笑,谢谢他守门,恭喜他捡了个便宜,说人还在里面让他下手轻些。
高强是有些正义感的,所以当他看到刘志强插着口袋走在前面,钱进和赵平平两人抬着个麻袋跟着时他没有转身离开。他跟着他们,看着他们鬼鬼祟祟地进了仓库,听见里面传来ròu_tǐ碰撞的声音、刘志强别在裤子上那一大串钥匙清脆的响声、钱进和赵平平不时的哄笑,高强这才知道麻袋里装的是个什么,他们在这里是在做些什么。但他的正义感没有强烈到要他不管不顾救下里面那素昧平生的女孩子,他甚至打不过他们三个中的一个。高强有过叫人的念头,可今天周六厂里这会儿就他一个人值夜,宿舍又远,等他叫来人怕也只是一群人围观这女孩子的难堪。所以他转身走了,如果早上再来,他们把那个女孩丢在这里,他就趁着清晨路上没什么人送她回家,如果没有,那么今晚他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
高强躺在值班室的那张小床上,就着月光数着表。四点,五个小时过去了,高强披上外套踏着凌晨的薄雾走向仓库。他怎么知道他们会在里面待那么久呢?这一去正好打了个照面。那三个人毫不羞耻,也全无畏惧。是啊,有刘志强顶着呢,谁不知道他家里的权势呢。他们就那样残忍地把那个女孩子扔在里面,提着裤子走了,甚至还打起了手电筒。高强硬着头皮进去了,他们在他身后哄叫,他还真去了,读了大学又怎样,不是一样猴急。
四点钟,月光渐褪去,日光尚未至。高强的眼睛早适应了黑暗,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裙子、内衣,走到被扔在地上的那个女孩身边,拨开那女孩的头发,看见了那张被灰尘、伤痕脏污的脸,是李晴晴。
晴晴是厂里的出纳,才毕业分配过来半年,晴晴漂亮又活泼,性子大大咧咧。高强这根木头,叫晴晴的沙包一砸心也跟着被砸中了。
高强跪在地上,给了自己两个巴掌,他怎么知道里面是晴晴呢,他要是知道......要是知道......
高强顾不得许多,他帮晴晴简单擦洗一下就把她一裹抱着她跑去卫生站。值班的大夫是个有些年纪的阿姨,她的目光贼溜溜地在高强身上转了一圈,把门一拍把高强关在外面。
高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等啊等,门一开,他就焦急地迎上去。大夫把口罩一摘,语重心长地告诉他,阿姨知道不是你,一个人弄不成这样,我已经帮她简单包扎处理过了,但我这条件有限,你最好带她去县里再看看。
晴晴醒了,高强进去的时候看见她木木地躺在床上。
高强立在旁边,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
“我知道不是你。”最后是晴晴哑着嗓子先开了口。太疼了,她疼醒来又疼昏过去,就什么都知道了。
然后呢,然后就是被晴晴敲开宿舍门,知道她连警察局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再然后是民政局里怯怯地牵起晴晴的手、儿子出生、晴晴躺在冰冷冷的停尸间。最后的最后,这一辈子都快走到头了。
酒局到了尾声,三个人都醉倒了,钱进醉了还不忘埋汰高强,说要刘志强给他找工作,厂里没人看大门,高强最会看大门了,让他去。刘志强呢,早扯起呼来了。
高强看了一眼挂在门框上方的表,四点半。他去厨房拿出早就磨好的刀。
李那就这样毫无防备的被溅了一脸血,粘稠的、还烫着的血。
高强太激动了,他全神贯注,根本没听到开门声。
李那僵着身子回房间拿落下的东西,走到一半,终于“啊——”的叫了出来。
第5章
李那睁开眼,看见高强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自己。
“爸爸,你有什么事吗?”李那揉着睡眼问高强。
“没事,爸爸就看看你。”高强温柔地抚着李那的额头。
李那想缩进高强怀里撒个娇,他没发觉这根本不是他们父子二人的相处模式。李那还没动作就觉得腿上一凉,高强也在看他的腿,他顺着高强的目光望过去,发现床尾的地砖正一块块陷落,而他也正随着倾斜的床板滑落。
李那落入黑洞洞的深渊,他向上望,高强端坐在他的房间温柔地望着他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
王玉兰快急死了,自己的大孙子从接过来当天就开始发烧,反反复复,烧了退退了烧,已经三天了,村医院的大夫都烦了。
李那在黑暗中自由落体,怎么也坠不到头。突然,他感觉有好几手拉住了他,止住了他下落的趋势。李那试探地睁开眼,看到一双双树皮似的、枯瘦的手朝自己伸来......
李那的额头上沁着密密的汗珠,头发被沁出的汗水浸湿黏在脸上。王玉兰用温水把毛巾打湿,想帮李那擦擦顺便降降温,可没想到,刚抓上李那的手,他就剧烈地挣动起来。
他终于落到实处了,四周还是一样黑,他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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