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的婆婆对他不错。
林云深对韩秦川是有恨的,他不懂韩秦川为什么会对那对死男女这么尽心尽力,他有时候愤恨地想,如果卢训英让他去死,他可能都会愿意。他骂韩秦川说,你看看你像不像他们养的一条狗,这谩骂里不光有发泄,也有他内心真实地怨恨。因为韩秦川本该是他的人啊,他在意的人,却站在别人的阵营上,这更叫他怨恨。
可是除了这一点,韩秦川简直是个完美的人。他相貌出众,天资聪颖,年纪轻轻便修为极高,待人处事有口皆碑。他不止对养父母好,视如亲生,对其他人同样如此,玄门年青一代中,他是最广受赞誉的一个。韩家两位非亲生子,他以美貌闻名,但除了美貌便什么都没有了。他和韩秦川,很像陈星河和陈明月。
但他比陈星河更狠毒,但是敌我分明,他对谁狠毒无情都没办法对韩秦川狠毒无情。而韩秦川更不是陈明月,韩秦川有一颗矛盾又慈悲的心。
到达长洲的时候,春天已经到了末尾。长洲的万千桃花早已经凋谢尽,只有青色满城。林云深趴在马车窗子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有些还和他走的时候一个样子,有些已经完全变了。白鹇忽然从另一辆马车上下来,上了他们的马车。
林云深扭头,就听白鹇说:“我不跟卢公子一辆车。”
林云深就冲着另一辆马车喊:“卢元鹤,你又欺负我们家白鹇!”
卢元鹤挑开帘子,脸色还是红红的:“你少胡说八道,我哪有欺负他,明明是他欺负我。我活了半辈子了,还是头一回这么让着人。他倒是恶人先告状。”
“我们家白鹇我是知道的,”林云深说:“你这个老不羞,要搞断袖,不要找我们家白鹇,我都给他看好一门亲了,今年就给他娶媳妇。”
卢元鹤听了嘿嘿一笑,就把帘子放下来。倒是白鹇有些局促地问:“师叔,你……你真要给我说亲么。我年纪还轻,不急。”
白隐听了笑:“他随口胡说的,你也当真。”
白鹇脸色通红地坐到前头去了。林云深努努嘴,又指了指另一辆车上的卢元鹤。
白隐道:“你别想多了。凡事顺求自然,你别跟着掺和。”
“知道了。”林云深说着就往白隐身上一躺,白隐搂在他怀里,一只手摸着他的头发,在指间轻轻摩挲。林云深说:“我一直都想问你,你身上是什么香气,我从前就觉得好闻。”
“香么?”白隐道:“或许是修行时候点的檀香吧。”
“不是,檀香人人都点,你身上的味道和别人不一样。”
这味道有时候会让他意乱情迷,有时候又叫他心里踏实,实在好闻的很。
马车在韩家大门口停下。众人头下了马车,林云深心里又紧张又兴奋,从马车上一跃而下,便急急忙忙朝里头走。
但是转眼他便有些胆怯了,因为他觉得此时的韩家和他以前认识的韩家有点不一样,似乎格外冷清。好像刚办完一场丧事。
他突然有这样不好的预感,扭头去看白隐。
“秦川他……”
白隐面上平静,一只手抚上他的背:“进去吧。”
林云深就快步朝里头跑。早有人在门口恭候他们,林云深也不用他们领着,就疾步跑进了院子。
韩秦川并没有死,可是也要快要死了。
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脸上已经没有了生命的光彩。慧端抱着孩子跪在他面前,孩子只是哭,她还什么都不懂。
林云深走过去,慧端要起身,被他拦住了。他跟慧端一起跪在榻前,慧端轻声说:“你看,谁来了。”
韩秦川毫无反应,眼神无光地睁着。林云深红了眼眶,说:“哥哥,我来看你了。”
他这一生,没有叫过韩秦川几次哥哥。仅有的几次,韩秦川都特别高兴,会回叫他“云弟”,脸上都是光彩。
韩秦川听到他的声音,竟转过头来,看向他。林云深抓住了他的手,说:“是我,林云深。”
韩秦川一句话都没有说,一口气从他嘴里呼出来,他就那样死了。
没有向他交代那些琐碎后事,与他共忆过去时光,前嫌尽释或者悔恨感慨。好像他能撑到最后一口气见到他,便已经用光了最后的力气。
慧端也没有过分悲伤,好像这死亡她早已经预料。倒是安乐哭的很厉害,怎么哄都哄不好。
韩秦川的丧礼办的非常隆重,林云深躲在韩家后院他从前住的地方,听着外头哀乐阵阵,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白隐他们在外头帮着慧端料理后事。
倒是他这个弟弟,一点都没能插手。
他这一生,依旧要隐姓埋名地过日子。一时为妖道,一世为妖道,哪怕死过一次,偿还了所有罪孽。
出殡的那天,林云深坐在韩家最高的屋檐上,看着长街满是纸钱和缟素,想起更小的时候,他带着小黑在院子里追一只黄鼠狼,绕来绕去,不知道怎么就绕到了这个地方,然后看见十几岁的韩秦川,坐在这屋檐上头抹眼泪。
韩秦川居然也会哭。他那么得韩氏夫妇的欢心,不知道有什么好哭的。
“喂,你在上头干嘛呢。”
韩秦川赶紧擦干眼泪,低头看他:“我在看月亮。”
林云深笑了笑,自己顺着一棵树爬上去,在韩秦川身边坐下:“你还骗我,我都看见你哭了……哇,这里居然可以看这么远。”
韩秦川说:“我不是哭,是被风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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