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开口了:“嫣然,你这么站着,腿不酸?”
“不酸!”我试着迈步进去,只是腿麻了,只好靠在门框边干巴巴的笑:“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
他擦着头发,仿佛是看着烛光,语调慵懒的回着:“本来是要睡的——”他看向我,牵出一个单薄的笑容:“但是突然想起来,今天是同房的日子。”
我一时手滑,猛地跌进了屋里。夏卿裴慢悠悠的走到我跟前,也不扶我起来,只蹲在我脑袋边,手指放在我的脸上,语气开始低沉:“你新买了一处宅院,是外面有相好的了?”
我连忙摇头,只觉搭在我脸上的手指开始捏我的脸,他有些凉薄的说出:“先是宿娼,现在又置外宅,那事儿就这么快活,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的腿终于回复知觉了,我试着蹬一下,还有一点不顺畅,不过估计可以站起来了,我猛地起身,卿裴被我一搡,跌到了一边,我连忙去扶,没想到麻掉的腿不争气又一次摔下去了。
而且正好摔在卿裴的身上,他呜咽一声,从我的方向看过去正能看到他那双黑色琉璃似的眼珠子正狠狠盯着我。
我一惊且怯,怕极了他再说什么伤我自尊心的话连忙捂住他的嘴,好声好气的劝他:“卿裴!如果你敢骂我,我就强吻你!”
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从我的手上挣脱出来。
我颇意气风发的怒视他,“我又不是第一次了,受罪的是你哟。”
他好像不知人事的雏儿脸涨得通红,水汽潋滟的眼望着我,说出来的话却伤透了我的心:“以前我只以为你是个小孩子,现在看来,你就是一个不择不扣的纨绔子弟!”
说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捋了捋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
后半夜,我偷偷跑去了卿裴的屋外认错请罪,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他的首肯老不死的管家是绝对不会批我的外宅装修费的。
卿裴吹了灯,根本就不理我,也可能他真的睡着了,我干脆偷偷的爬进屋子里从他的枕头下面偷私章。
乌漆麻黑的,我沿着床沿向上摸,大概摸到了枕头的轮廓,滑溜溜的枕头缎面上一样凉浸浸的玩意儿。
黑暗中,卿裴突然开了口,“你摸我的手做甚?”
我一惊,大声尖叫,连滚带爬的跑出了屋子,或许在我的潜意识里鬼也许不可怕,但是像吴卿裴的鬼绝对能吓掉我半条命,何况屋子里的那个是比鬼可怕一万倍的大活人!
大约是去过霰风台的两个月后,楼里的阿爹找来,我那日什么坏事儿都没干,老老实实的蹲家里斗蛐蛐,管家阿福说前院有人来找,我还收拾了一番才出去,来人是霰风台的管事的,颇斯文柔弱的模样,约莫三十来岁,他同我说那日接待我的小倌儿叫安素,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的那种。
我听的不大明白,只道:“可是账款结的少了?阿福,你去拿点银两来。”
老爹紧接着和我道:“安素怀孕了。殿下,自从您那天去过后安素就没侍候过别人,您看这个孩子………”
我一愣,不大确定的问:“是…我的?”
卿裴早上去郊外寺庙上香,我一整天心里就跟揣了兔子似的坐不稳,在院里来回的转。后来实在坐不住了,又不敢去霰风台,只好去找卿裴。
牡丹怒放的时节白马寺最是热闹,我夹在人流里一路挤到静室,远远看见卿裴和禅师说话,他这人信佛,老娘说过信佛的人一般心眼都不坏。
我站在门前,一边擦汗一边朝卿裴招手,他慢慢腾腾的出来了,有些意外我居然会来,倒是好脾气的问我:“嫣然,你来做什么?”
我把前因后果和他详细说明后,卿裴还是无甚表情,一双琉璃似的眼珠子泛了一层冷霜,不知是不是佛把他教养的太好,他都不像妹夫一样撒泼打滚,只是淡淡的和我说:“若当真是你的,就把人接进来再说。”
我猛地望着他,他又道:“让阿福去办好了。”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其实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生气,他只是平淡的说出:“那天你和我说你是去赌钱,结果却是去宿娼……这些事你可以说出来,大家有个心理准备,免得你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时慌慌张张束手无策…好了,你回去吧。”
我猛地拽住他的袖子,很奇怪的问他:“卿裴,你为什么不生气。”
且那个怀了身孕的男子并不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
他笑了笑,没说话,很干脆的把我的手从他的衣服上拽开,一干二净的把我们俩隔绝开来。
我等在寺庙前,跟前有棵梨树,那上有个鸟窝,百灵在那安家,听人说百灵是长情的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如果一方死去,另一只也不会独活。
卿裴说过,梨花的花期很短,如果不能遇上好时候,便会像天际绚烂至极却易冷的烟花,一眨眼的功夫就淡出人们的视线,若是再想见,又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
卿裴傍晚时分出庙,他走到我面前,友好的向我伸出手,“为什么还在这儿?”
“我在试着用佛眼观世界。”
他一笑无声,绸白披风随风翩跹,美的像一幅画,我不止一次的想过以他的才貌学识嫁给我真是上辈子作孽太多,我拽着他的衣袂把他也拉到地上,指着远方已被夕阳染红的白云道:“此是风在动还是云在动?”
他道:“风未动云未动,只是你的心在动。”
他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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