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自然是有车库的,总共三个车位,都在房子后面。路程喝得肯定不少,没把车停进去也可以理解。南方安慰着自己,掏出钥匙准备开门,却差点被从里面打开的防盗门撞个正着。
那是一个陌生的男人,衣着倒是得体,只是迎面遇上南方的时候满面尴尬:“南……南先生,是我送路先生回来的。”
南方下意识想拦住他问个清楚,或者道一声谢。没想到他十分匆忙地告辞了,路程那辆车的钥匙也只是草草丢给了南方,竟是忙不迭要离开的样子。
毕竟素不相识,又不知道里面的路程究竟怎么样了,南方也顾不上多加阻拦,简单点了点头就带上了门。
关心则乱,南方并没有对陌生人居然知道他姓南,路程姓路表示诧异。实际上他压根没听清人家说了什么,一门心思只想快点进屋。
路程在卧室里睡着,身上的衣服都还完整,看样子那人送了他回来,也就扔在床上盖了被子而已。南方松了口气,却依然感到焦虑,四下转了一圈后终于还是先来照顾路程。
热毛巾擦脸、擦身,泡浓茶醒酒,换干净的睡衣,还得替他揉揉疼痛的太阳穴。事后想来,就是因为那一通照料酒鬼的折腾让他们失却了挽回损失的最佳时机。因为等南方想起去一楼关灯关窗,并发觉书房的电脑还开着的时候,那位陌生男子至少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了。
“路程!路程!”
这声音里包含着万分震惊,路程在酒还没醒的情况都被吓着了,匆匆忙忙从二楼卧室冲了出来。
南方站在书房电脑前面,脸色冷到了难以置信的程度:“路程,你知不知道这电脑里加密文件被强行复制过?”
路程猛地一惊,太阳穴像被针刺了一样剧痛起来:“……我不知道。”
这台电脑是路程的工作专用,早就请人来安装过报警系统,还设置了自动加密,每次打开、复制和发送文件的时候都会询问密码。路程几步抢到电脑正面来,看着微微跳动的蓝屏,还有最上方生冷的几行白色英文,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被捏紧了。
“我真的不知道,下午我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一点问题也没有啊。”
南方重重一拳砸在书桌上,怒道:“肯定是送你回来的那个人!你到底遇上的是什么人啊,他根本就是认识你的,他知道你的电脑里存着文稿!而且他还有能力破解这里的系统,他是有备而来的!你……”
说到这儿,却怎么都说不下去了。所有的抱怨都在防波堤后面汹涌澎湃,一旦冲破了最后的防线,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路程慌乱地重启电脑,居然发现它坏得十分彻底,连操作系统都崩盘了。一时间损失无法估量,只知道这是灭顶之灾,很可能要毁掉路程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的全部创作成果,当然也包括南方为此做出的全部努力。
路程消化了好一会儿才勉强开口:“南方,事已至此……你能解释一下你今晚去了哪儿么。”
南方拼命按捺着想要爆发的冲动,喉结痛苦地上下滑动了几次,成功地管住了自己的嘴,硬是一声没吭。
“你没喝酒是么,那是为了谁难得清醒一晚上?这个时候赶回来,是怕我误会你跟别人过夜么。其实不用这么刻意的,如果你……”
“你还误会我跟别人过夜”南方的嗓音骤然拔高:“你那是什么脑子啊!喝醉了没什么,但你不能挑个正常点的人送你回来吗他知不知道你是路程,进了我们家有没有开书房的门,你就不能留点心吗?”
路程一点一点从地上站起来,头始终垂得很低。如果这时候仔细观察的话,其实不难发现他在微微地颤抖,正极力忍耐着什么。
可惜南方完全没有那个心思:“你以为这个电脑的硬盘里只是你一个人的东西,是不是?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了你的新书已经做了多少准备?那人要是把所有的文件一锅端了,你让我怎么办什么事情都能轻描淡写一个人全处理好?”
路程突然伸手抓起桌上的白瓷杯,歇斯底里往地上一掼:“别说了!你怎么不提你成天晃在外面,夜不归宿?你心情不好我能体会,可你难过的话都跟谁去说了?我让我怎么能不怀疑你,你倒是解释啊!”
南方也被他传染了头痛,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向路程,不知怎么就低低地说出了一句万万不该说的话来:“那也应该你先解释,刚才那个男人是几点钟送你回来的,又是几点才走的。中间这几个小时,大概够你们在我的卧室里滚几次。”
路程气得快炸了,深呼吸了好几遍还是没能忍住,抬脚踹翻了书房里唯一的椅子,在轰然巨响中发出了咆哮声:“南方你神经病啊!就算我醉得没知觉了,我也知道我身上这套睡衣是你换的啊!我怎么可能对不起你!我唯一就荒唐了这么一个晚上,你怎么能这样信口开河!”
南方这时候才开始后悔,但那也只是非常淡漠的一点点悔意,所以他没有起身拉住摔门而去的路程。
那一晚,卧室的门始终锁得死紧。南方则根本没有上楼去敲过门,硬是闷坐在客厅沙发上抽了一夜的烟。
第二天一早,路家来了一个十万火急的电话,说是小妹妹路婉在学校忽然晕倒,送到医院后查出是急性白血病,乐观估计只能活一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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