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敬仁搭在轮椅上的手下意识地攥紧,自从萧鹞让他失望后,他就一直期待小儿子可以继承自己的衣钵,但很明显,萧隼也不是做律师的料,因为他连最基本的冷静都做不到,但明白归明白,被这样毫不留情地点出来,他还是忍不住气愤,冷冷说:「舒先生草木皆兵了,我们只是来旅游的,反而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警告我们?」
舒清风找到了在法庭上那种针锋相对的感觉,这是他最喜欢玩的游戏,他不怕没有敌手,只怕敌手太蠢,让他玩得不尽兴,现在看来,萧敬仁还不错,于是微笑回答:「我是萧鹞的私人律师兼爱人,这个资格够吧?」
从舒清风出现后,萧母一直没说话,当听到这句话时,她神情微动,重新打量舒清风,像是想从这个自信又骄傲的男子身上看到他这句话的真实度到底有多少,萧敬仁也对舒清风的直率回答微微有些惊讶,冷静地说:「你很坦诚。」
「在大多数情况下,我都很坦诚,因为这是做人的基本,所以我也希望萧先生坦诚,说出你的目的。」
「你这番话好像是在对负责的嫌疑犯说的,年轻人,当年我做律师时,也经常用到这一招----以真诚来换取信任,然后达到你的目的,所以,别想诓我,坦诚是一回事,利用坦诚是另一回事。」
「是『当年』,你现在已经老了。」舒清风微笑收敛,看着萧敬仁,冷冷戳破他努力维持的自尊,「听说你现在过得不太好,遭遇车祸导致大脑受伤,无法再从事律师这个行业,而且你的健康状况也很糟糕,不适应加拿大的严寒,不得不回来静养,为了避开以往的交际圈,你深居简出,因为你不想让朋友们看到你现在颓丧的模样,这样的你,认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吗?」
轻描淡写的叙述,却是最沉重的打击,萧敬仁似乎在瞬间又苍老了几分,却依然维持他应有的冷静风度,倒是萧隼沉不住气了,指着舒清风,气愤地指责:「你、你不要逼人太甚!」
「我只是在陈述真相,这也是作为律师的基本,如果我哪里有说错,你可以反驳回来。」
「说的全对。」
真相被揭开,萧敬仁不想再多兜圈子,他并不在意舒清风的嘲讽,相反的,他很欣赏这个男子,冷静优雅,还有不可一世的张扬,这个人上了法庭,光是气势就赢了大半。
他大半人生都在法庭上度过,也一直希望两个儿子能走跟自己同样的路,可是现在却失望地发现,他们都不像他,反而是舒清风,有些像年轻时代的他,却又不尽相同,至少他没有舒清风的坦诚和胆量,他不敢告诉别人,自己的儿子是同性恋。
「看来你有调查我,」他对舒清风说:「而且调查得很详细。」
「因为我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有人试图接近我们,我当然要了解对方的意图是什么。」
不过当时萧隼还在加拿大就学,最近才回来,所以舒清风不认识他,否则他一早就知道萧家三口在船上了。
「年轻人,不要总是恶意揣摩别人的意图,我们只是想来看看,仅此而已。」
「抱歉,这是我的职业病,因为你的行为让我无法不这样想,」舒清风淡淡回道:「从亲情讲上,抛弃自己孩子的人没资格被称作父亲,从法律上说,十多年前你已经跟我的当事人断绝了父子关系,甚至可能成立遗弃罪。所以,你除了提供精子外,跟他之间没有任何瓜葛,那么,我们不妨再恶意揣摩一下,你的事业中途断绝,在国外过得不如意,小儿子又无法承担你的期待,你回来后,看到长子,发现他生活得很好,于是你后悔了,想来玩亲情游戏。」
「我是很后悔自己当年的冲动,」萧敬仁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舒清风说中了自己的心事,他坦言:「那个年代还没像现在这么开放,所以,当听说自己的孩子是同性恋时,你可以想象到我的震惊和气愤。」
「你不是气愤,你只是失望而已,因为他没有照你安排的路去走,他只是同性恋,不是病毒,可是在他最需要亲人的时候,却被毫不在意的丢弃了。伤害自己的孩子,那是畜生都不会做的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萧先生你很厉害。」
旁边传来啜泣声,萧母低头哭了起来,萧隼有些失措,想反驳,却又觉得舒清风没说错,只好央求说:「对不起,我爸身体不太好,他也很后悔那样对我哥,请你不要再指责他了。」
「我没指责,我只是在陈述事实,你知道萧鹞的大学生活是怎么过的吗?他几乎把所有时间都花在学业和打工上,外公给他退休金,他转手就存了起来,他说那是外公的棺材本,不可以动,可是那时候,你们一家人在国外舒舒服服享受人生。萧先生,你除了给了他生命外,还尽过什么责任?他现在过得很好,所以你后悔当初的决绝,那换个角度,如果他现在堕落放纵,吸毒mài_yín杀人的话,你还会后悔吗?你是不是会得意洋洋地说,这是你早就预料的结果?我说这些不是要博取同情,或让你心存内疚,我只是要告诉你,没有你,他一样可以过得很好,你才是最可有可无的那个!」
萧母的哭泣声更重,她努力克制着,却反而更让人感受到那份压抑,萧隼也一脸震惊地看舒清风,他知道大哥被赶出门,一定很难过,但总觉得有外公关照,不会过得太辛苦,现在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真不敢想如果被赶出家门的是自己,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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