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寒星的第一个机会是跟董大行喝酒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外籍人士。这种地方有人吸食毒品并不奇怪。因为地处沿海的关系,一些外籍学生和务工者也很常见。在这里遇到了就各玩各的,并不互相干涉。那天董大行自己毫不避讳直接在大厅的角落里就抽起来,他的举动引来了一个外国男人,对方招呼了他们一句,问还有没有的卖。
董大行看手势有点明白,又不敢确定他到底在说什么,于是下意识看向纪寒星。纪寒星流利地跟对方沟通了几句,那男人显然对此很惊喜。董大行问纪寒星这人在说什么,纪寒星道他想买点货。
董大行能混到今天也有他自己的精明,这么个小事让他发现了机会。他进来这里很早,不过因为不喜欢太危险的任务,又不像陈飞能够一直往这个集团里“输血”,就显得贡献平平,如果能够开拓一趴新的业务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好事。
董大行:“跟他说可以买,问他以前吸过没有。”
纪寒星如实转达,对方说了一通。
董大行等着纪寒星翻译,纪寒星脑子转得飞快:“他想知道你们这个货从哪里来,纯不纯。”
董大行轻嗤一声:“担心纯度也要问这么多,跟他说,包管比他以前吸的好,是从南边来的料。都是好货。”
纪寒星不动声色记下,跟对面交流了两句,再问董大行:“他说他有很多同学,有时候聚会需求量可能很大,自己想带又没有办法入关。想从我们这里拿,不过我担心我们没有那么多货吧?”
董大行脸上露出笑意来,一拍纪寒星的肩膀:“跟他说,要多少我们能给他做多少。”纪寒星明白了,他们的上游不只是贩毒,大概还涉及到制毒的生意。
那个人从他们这里买走一包,还留了董大行的联系方式。董大行对纪寒星大加赞赏:“你也别跟着陈飞了,又不是本地的,一直没混进核心圈子,不靠带人来根本没他地位。”
纪寒星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却又把那份蠢蠢欲动表现得明显:“不过小飞哥带我来的,董哥要是有什么事儿以后我也帮着做。”他这反应倒在董大行意料之中。
董大行真的对这事上了心,卖给外国人的好处是很明显的。而语言有优势的纪寒星就是成这件事的关键。
纪寒星被从最初的十二人间搬到了四人间。有时候对面会带女人回来,帘子一拉下来,知道有人在屋里也毫不避讳开始做些隐私的事情。纪寒星起初很不适应,但另外的室友都习以为常,该抽就抽自己的,有时带着点兴味竖起耳朵听。纪寒星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得太不同,他做出困倦懒散的样子,然后摸出一小包东西躲去卫生间吸。
他每次都不当着别人面儿来,有次他们几个一起打牌,对面那位问他为什么从不当人面儿抽,纪寒星垂下眼,片刻之后他缓缓道:“我小时候被我哥打过,不是亲哥。有好东西要躲到厕所里用,不然就会被抢了。”他们嘻嘻哈哈笑起来,笑完之后一起沉默了。来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这种地方虽是弱肉强食不讲人情,可每个人心底里面大概都有一些软处,纪寒星很巧妙地抓住了他们那一点同情和共鸣。
他向来很懂得如何招人喜欢。
纪寒星观察过这个地方,最近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正对着一个烟酒超市,那里的老板其实是他们头头的老熟人。纪寒星几乎可以猜到在他之前应该也有不少人从这里打过电话回家,这里并不安全。鉴于董大行提携他,纪寒星偶尔在他面前露出一些天真之态来,缠着他问这里有什么地方好玩儿,表现得像个跃跃欲试的毛孩子。
跟他一起来的那帮人也都还乐不思蜀,他们尚未意识到自己将要遭遇的是什么,最开始是没打算走,后来就会发现自己已经走不了,再后来就没命走了。
原本刚过来前三个月是不被允许外出的,董大行看纪寒星想去,就在出去采购生活用品的时候把纪寒星捎上。他把纪寒星带到了地标建筑附近,让他自己逛逛,他去买包烟。
纪寒星早已经研究过地图,来的路上一直在观察,董大行的身影一消失,他就灵活地猫进一个公共电话亭,给康树仁打了个电话,把他了解到的情况一说。
另一个他记得很牢的是李顾的号码,连拨出那一串数字的动作他也熟稔得几乎成了下意识的反应。可他没有拨出去,他知道那个人的声音会让他心软,会让他想要回家。他不去触碰那个软弱之处,那个地方就会坚不可摧。
董大行买烟回来没有看到人,等纪寒星回来他面色不虞地问去了哪里,纪寒星笑嘻嘻从口袋里摸出一包槟榔来,直递到董大行跟前:“给,你是不是喜欢吃这个?”少年眼神真挚,里面的讨好和关切都像是真的。
董大行当时有点发愣,接过槟榔,讷讷说了声谢谢。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谢谢了。
同一种无辜
需要独处的时候,李顾时常会去康树仁带他去过的那间废弃小教堂。他在那里能一个人想起很多关于纪寒星的事,有时会沉溺其中,以至于忘记时间。有一回武鑫把他常去的地方都跑遍了找不到他人,急得差点报警。李顾问他最后是怎么发现这里的,武鑫说还好他学过一点追踪。
那之后李顾每次只允许自己去想一件关于纪寒星的事。他需要这样来持续地提醒自己,但又不敢太过沉湎。自打纪寒星去了沿海,他跟康树仁的沟通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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