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可不是靠什么仁善便可震住朝臣的,不过我也不希望这天下太早落进了雍王殿下的手中,否则我迟早得被人害死,从我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已经清楚……”
后来的话越说越轻,苏文不由得出声问了几句,沈长安这才对着人笑了笑,接着说道:“强藩在侧的险恶环境下柔弱便是致命的缺点,太子殿下有意实行推恩令固然是可行的一策,然却也实在是下策,且不说各方权贵不会领情,单就义父……推恩令不正给了义父更多的时机?你说实行了推恩令义父又怎么会怪我?”
“所以公子劝雍王殿下时才说什么‘败不过负高气而志靖难’的?”苏文恍然,“可这也不会真要雍王殿下去策马提长、枪吧?”
“自然是不会的。”沈长安又是一阵苦笑,“还有襄王殿下呢。”
“可是公子又怎知国主不会听从殿下的策论呢?万一……”苏文还是有些心惊。
沈长安依旧是苦苦地笑着,“我适才也说过‘成则权倾天下’,阿文你说义父用这样的牺牲若还是不能将雍王殿下扶上宝座岂不是殿下的无能了?”
苏文看着眼前的沈长安,心里也是一阵惊恐——这世上又有谁会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翩翩公子,内里居然是这样细密的心思……
“再说撤藩之后,势必会引起雍安大乱,以史为鉴,‘七国之乱’和‘靖难之役’亦有许多相似的地方,说简单些便是开国皇帝开了历史的倒车,分封诸侯王到各地留下了反叛的祸根,而叛乱都发生在他们孙子辈当皇帝的时候,且叛乱的导、火、索都是皇帝实行‘削藩’政策导致最强大的藩王举兵造反,而且连谋反之时所打的旗号都非常相似,都是要诛杀朝廷内的奸臣,恢复祖宗之法。可是从规模上来看,‘七国之乱’要甚于‘靖难之役’,但偏偏规模大的被迅速的镇压了下去,而规模小的却在肆虐了四年之后,颠覆了政权。你可知这是为何呢?”沈长安幽幽地望了望远方,雍康的方向,忽然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公子?”苏文又唤了两声,沈长安这才将将回过神来,“今日或许要去拜访一下襄王殿下了。”
“什么?”苏文明显没跟上沈长安的思路,天知道公子这是要去害人还是要去帮人呢?
“帝者与师处,王者与友处,霸者与臣处。”沈长安淡淡笑了笑,“无论如何,襄王殿下总是待我最真的一个,那我又怎么可以让他平白遭了横祸呢?纵然不能劝他放下皇属军,我也总想为他谋划些个,权当作人情也好,于我又何尝不是退路呢?”
明知公子在说笑,苏文却是无力反驳——他又怎好点破沈长安这不忍的心思呢?明明是多情的人儿却偏偏装作无情,明明不必陷得如此深却偏偏要将自己置于万劫不复!可纵然如此又怎样呢?无论何时,苏文定然会陪在公子身侧!
第57章血染墨香哭乱冢(7)
战鼓间歇,只听慕美羡一声低吼,qu;左右阵势立刻拉开,演武场中的双方人马也摆出了迎战之势。
苏文看得热血沸腾,沈长安却是轻倚在门边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场对决,看着看着眉头不觉微皱,低低地笑了起来。
quot;很可笑吗?quot;眼前,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沈长安微惊,适才是他太专注于眼前的阵势,居然没有感觉到有人靠近!心里暗暗懊恼,脸上却没有表现分毫。
缓缓转身,只见一华服少年站在身后,穿着一件鹅黄短衣,项下一个金圈,再小些就活像观音菩萨座前的善才童子,看五官,再长开些就能算得上是俊美了吧——沈长安略作沉思,这小子不比慕美玺有时的桀骜冷傲,慕美羡有时的暴躁霸道,他的斯文清朗,让他多出了一份清爽宜人的气质。虽然看起来也是一副书生模样,脸上也带着礼貌的笑意,但是沈长安在他微眯的眼和上扬的嘴角中看出,他此时的心情可不像他脸上表现的那么友好。
掩下眸中的精光,沈长安轻回道:quot;并不可笑,我只是觉得可惜。quot;
quot;可惜什么?这是皇属军中的精锐!quot;他明显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沈长安倒是没指望一个孩子能听懂些什么,不过能说出此处兵士乃是皇属军精锐的便也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孩子——结合了这小子的穿着,沈长安忽然有了些许计较。
“可惜什么呢?”又一道温和男声划破了沈长安的思绪。
苏文向人恭敬地行了个礼,“殿下。”
沈长安却是淡淡地笑了笑,转头看向下面战得正酣,目前还看不出胜负的两队人马,笑得不明意味。
“六叔。”适才的小孩子摇了摇慕美羡的手,似乎是对眼前这个人很不满意,又或是很想听人讲出后文。
慕美羡这才略带无奈地看向沈长安,好吧,他从来都是吃憋的那个。
不过沈长安也不能太放肆了不是?于是缓缓指了指下边的阵势,道:“此次对攻战不过是为了试探双方实力如何,奈何尔等只知一味进攻,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见那小子若有所思,沈长安又浅笑道:“兵圣有言:‘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长孙殿下听完可有何感?”
慕子澜被点了名后眉头紧蹙,心不禁一跳,起初见这人立于门边,面带笑容,他还当人是一个文弱书生,不懂军法阵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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