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上班。每天从早上八点最少站到夜里十一点,赶货时便要加通宵。虽然工资相对樱之厂要高一些,但她己经在那里做了两年,不敢再做下去了,有很多和她同时进厂的人都得了或轻微或严重的职业病。
我愤愤不平道:“这么多人得病,要是不给治,可以去告他们,让他们赔钱!”
她无奈地说:“治倒是给治。因为兴盛得病的员工太多了,他们还联系了附近几家职业病高发工厂,成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医院。但有什么用呢,症状轻微的给治,但还要你自己花钱,最多优惠八折,医生也不会告诉你得的是职业病。症状严重的呢,医药费那么贵,谁治得起?治不好就不能再打工了,只好回家。至于赔钱,更是想都别想,胳膊拧不过大腿啊。”
我理解地点点头,不解地问:“兴盛职业病这样泛滥,还有人去吗?”
她苦笑道:“工资高呗,我辞职时,每个月都能拿到一千一百五十块了。在别的厂,普通女工很少拿到这么高的工资。”
谈话间,己经来到她的出租屋前。这儿离樱之有好长一段距离,但有好多出租屋,以前应该是本地人的聚集地,现在都出租给外来工了。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很多和我们年龄相当的打工仔打工妹出入其间。有的人己经端着碗吃饭,有的人正在房间里开始炒菜,有的人正提着菜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知为何,我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说不出的怪味儿。
薛雪的出租屋是在二楼,她打开房门,一股热浪就迎面扑来过来,刚才那股怪味儿就更浓了。我吸了吸鼻子,脱口而出:“好大的怪味。”
380。
她用手一指:“你到阳台上看,隔壁就是我以前做过的兴盛厂,这房间正好和油漆车间挨在一起,味道能不大吗?”
我望着那一溜矮矮的房子,惊讶极了:“油漆里含有甲醛及很多有害气体,非常影响人体健康,上面没有人来查吗?”
她撇撇嘴:“没办法查的,油漆车间的门白天锁着,油漆工在宿舍睡觉,都到半夜才开始工作。”
我失声大叫:“怎么可能没办法查?兴盛虽然很大,但这个车间也不小啊?”
她笑笑:“有什么办法?现在味道还不算什么,到夜里才让人受不了呢,就是把门窗关得死死的,油漆味还是能跑进来。”
我不解地问:“明知如此,你为什么还要住在这儿?”
她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贪图房租便宜。阿新的爸妈都是下岗工人,每月只能拿到350块钱,除去房租水电,所剩无几。孩子刚满月我就出来了,现在在家跟着爷爷奶奶还好,明年就要上幼儿圆了,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哪样不需要花钱?”
我知道触到她痛处了,赶紧闭了嘴。
房子并不小,但除去一张单人床、一张小茶几、煤气罐、煤气灶、锅碗瓢勺和油盐酱醋,便不剩多少空间了。房间和阳台有一道门隔着,阳台很狭小,旁边是一个卫生间,卫生间还是敝口的。环境这样差,我都不知道夜里怎么睡?
但再差的环境也比流落街头要强啊!
话话间,薛雪变戏法地从茶几下端出中午吃剩的半碗清炒辣椒、一个透明包装袋里还剩几根萝卜干、一碗剩饭。因为我的到来,她又炒了一只土豆丝,还在高压锅里做了一碗米饭。她似乎有些羞愧于饭菜的简陋,但对我来说,却犹如雪中送炭。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一个刚刚认识的朋友不但把我领回家,提供住的地方,还做饭给我吃,这份情意,让我万分感激!
吃过饭冲完凉,随便聊了几句,我很自觉地将阳台简单清理了一下,拿着一床半破的席子铺在阳台上。阳台上正好有两块砖头,垫在席子下当枕头,倒也合适。
但我睡不着,广东八、九月份的天气,正是最闷热的时候,并且蚊子多得吓人。大约11点的时候,阿新回来了,我赶紧装睡。又热蚊子又咬,装睡也需要很大的毅力。
薛雪向他解释阳台上为什么多了一个人,他倒是没有异议。只是他上卫生间的时候,虽然装睡,我也感觉非常尴尬,因为厕所是敝口的,而我的脚,正对着卫生间的门!
好不容易等他上完卫生间并洗涮完毕,忽然感觉空气中的怪味骤然大起来,并伴随着一阵紧似一阵的“唰唰”声,根据刚才薛雪所讲,我知道这是隔壁的兴盛厂油漆车间开始工作了。因为味道太大,阿新很自然地将房间和阳台上的门关了起来。
我烦躁地躺在阳台上,闷热的天气、刺鼻的油漆味、一阵紧似一阵的“唰唰”声、围绕着我“嗡嗡”乱叫并不停撕咬的蚊子,象四座大山一样压在我身上,我强烈地体验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381。
一直到天快亮时,油漆车间的“唰唰”声才嘎然而止,油漆味却久久没有散去。天气却清凉起来,忙碌了一夜的蚊子也去睡觉了。但刚刚迷迷糊糊睡了一下,薛雪就把我推醒了。
阿新是个瘦弱的大男孩,很友好地和我打着招呼。三个人轮流洗涮了一下,便匆匆出了门。为了省钱,阿新要去厂里吃早餐,我很奢侈地花两块钱买了四个“狗不理”包子,薛雪两个,我两个,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普工招聘点”其实就是樱之厂的生活区大门。早上的生活区大门极为热闹,在外面租房子的员工们,穿着代表不同工场、不同颜色、不同职位的服装涌入厂内。这些人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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