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静谧到诡异的水底,水压让五脏六腑不可避免地感觉到恶心和头晕,肺底的空气渐渐耗尽,窒息的感觉越来越明显。焦虑、担心、恐惧等常人在这种环境下一定会产生的消极情绪江扬却一概没有,十数年的瑜伽呼吸功底和柔术练习让他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平心静气,对於不适相当敏感却又有常人难以想象的忍耐力。唯一难忍的是胃痛。江扬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或者睡过一个不被惊醒、不会失眠的觉,长期不规律的生活和自我虐待让程亦涵配制的所有药物都成了摆设,此时此刻,胃痛联合了要呕吐的错觉,江扬深深皱起眉头,但依旧能按照自己的既定顺序搜索,然後终於在一个极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有簇新痕迹的石头圆钮,上面一样雕有现在已经看不清楚的花纹,似乎和半月形石门上面的图案十分相似。
江扬狂喜:这意味著之前的推断没有错,至少到这里,江瀚韬仍然活著,而且迄今为止的一切,都在他的谋划之中──提前割断铁条、灌醉皇帝托凌易送出皇宫、将卓淳扑入镜庭海都是有预谋的,他很有可能就在石门里面,静待救援。江扬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差点呛水,他赶快调整了一下,侧身闪开石门和密集的石钉,用左手握住那枚有雕花的圆钮,试了试,拧不动,只能向内按进山石内部。整枚石钮都消失以後,那半月形的石门,忽然缓缓打开。
江扬等了几秒锺,确认没有其他机关才凑过去,用强光手电筒照了照里面,意料之内的一片漆黑,能见度不足一米。他不可能在水底大声地叫“爸爸”,看江瀚韬会不会跑来开门,也不愿意留下标记,回去带人拿装备再进去搜救──他隐隐觉得,如果转身离开,这一生一世,就永远失去了爸爸。他使劲揉了两下自己的琥珀色短发,戴上呼吸面具,打开阀门深深地吸了一口氧气,然後小心地游进石门後未知的世界。
没有想到,那边的水压瞬间减小,江扬立刻摘掉呼吸面具调整身体的姿态还是来不及,胸腔刺痛,耳朵里嗡嗡乱响,鼻血在手电筒的光柱里丝丝缕缕地流著。他不由在心里苦笑,只能祈祷这里没有朱雀王城湖水里那种成群结队的吃人鱼。等反应过去已经是两分锺以後,江扬又吸了一口氧气,在开始探索以前,习惯性地先检查入口并且准备用匕首刻上标记,没想到一转身他就愣了。
那个半月形的石门入口,居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情况诡异,但江扬不至於慌张。他首先退了几米,与可能有下一步机关的石头墙保持相对安全的距离,然後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山体内部的洞穴。他发现石门关闭以後,水流的方向从由外向里变成了由上向下,上浮了几米,果然发现头顶上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个洞。江扬迅速做出判断:石门显然是在他耳鸣头晕的那两分锺内闭合的,那时候他对外界的反应能力很弱,就算石门发出巨大的声音,他也一定听不清楚、感觉不到,但这不一定代表危险,甚至他本该想到──江瀚韬拖著可能已经溺水的卓淳进入这里以後,没道理会再次下潜关闭石门,所以它一定就是个古代的“自动门”,动力就来源於水流压力差。
这不是感慨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和创造力的时候,江扬继续屏气上浮,氧气已经不多,山体内部相对封闭,他不可能随时上浮换气,因此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找到可能就在里面的江瀚韬和卓淳。也许爸爸知道怎麽离开,也许他们必须依靠这一点点氧气,再找其他通路。水深只有四五米的时候,江扬发现了一道螺旋向上的石头阶梯,相当粗糙,但此时看来,却比皇宫里铺著红地毯的大理石台阶还可爱.他攀援而上,终於钻出了水面。
这是一个更小的洞穴,洞口大概有道与外界相通的缝隙,像瀑布似的不断向下流水,整个洞穴内部积水过膝。江扬小心翼翼地站起来,湿漉漉的皮肤敏感地察觉到丝丝凉风。流动的空气往往是安全的,但是他还是相当谨慎地从防水袋里掏出打火机试了试,火苗稳定、颜色正常,显然空气的成分和含氧量都没什麽问题。於是,他摘下呼吸面具,换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後趟著水走向洞口。
在那低垂的水帘之外,江扬迟疑了。空气阴冷,裸露的皮肤上起了一层又一层鸡皮疙瘩,哗哗的水声一下一下似乎都砸在心口。他知道走进去不是天堂就是地狱,爸爸如果不在这里,就是真正的失踪,再也找不见。那永远不逃避、永远坦然直面残忍的不堪的现实的变态心理机制再次启动,江扬控制著因为寒冷而失去控制、所以一直在颤抖的身体,吸了口气,拨开雨帘,走了进去。
晦暗的洞穴里有一丝自洞顶而来的微明天光,十步以外,有石桌石凳,有一个人影,坐在齐膝的积水里,兴味盎然地……跟自己下象棋?
江扬不知道应该笑还是应该哭,鼻血又窜出来了,腰和背都开始隐隐作痛,肩上撕肉般的疼让他下意识地想要撑住什麽。不过他的头更痛,简直不知道要跟这个过分镇静或者过分不靠谱的帝国元帅说什麽才好。两双一模一样的琥珀色眼睛相互凝视了至少五秒锺,然後相对老奸巨猾的那个开口,幽幽地说:“嗨,儿子。”
江扬长长地叹了口气:“嗨,长官……嗯,爸爸。”
江瀚韬眨眨眼睛,微笑:“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江扬拖著疲惫的身体走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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