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这个世界,李心容十岁。
第一次见到贺奉年,她十五岁。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活了五年,一切陌生的东西都变得熟悉起来。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就要作为“李心容”活下去,也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一切伪装的小心翼翼,不让人看出她的怪处。
虽然这么小心了,可还是让人觉得奇怪。邻居都说,隔壁李家的三姑娘,性子活泼顽皮了,不像以前。
李夫人倒觉得女儿这样也好,自从夫君战死沙场,女儿就一直郁郁,如今终于是欢喜起来,也不想管束她太多。她要做什么事,只要不逾越大家闺秀的准范,就不拘束。甚至她要去寒山的学舍求学,也不阻拦。
李心容去学舍不过是不想久呆在这个家,她是自由的,无人能拦住她。
学舍的女先生在京城颇有名气,学生也都是大家闺秀,但甚少官家姑娘。
因是在郊外山上,离家也颇远,李心容每到学舍放春秋长假时才回家,平日里住在学舍,也自由自在,舒服极了。
只是立春过后,挽起发髻,及笄了。过了夏日,就要离开学堂,回家待嫁。
嫁个素未谋面的?她想也没想过。满是苦恼的在学舍度过了春天,在姐妹们的帮忙下,收拾了东西,准备回家。
此时正是庆丰十年,初夏。
京城的酷热得到夏日中旬才会席卷而来,如今她还穿着夹薄棉的浅绿袄子,一头如墨长发,面上不笑时也浅含笑意,青涩而如新月美丽。
想到明天就要回家,回到那有人喂养有人疼的笼子里,其实也不差。如此安慰着自己,还是平复不下焦躁的心。瞧着天色仍好,从山上岩石起身,拍拍裙摆,准备去走走。
寒山地势并不凶险,也没有猛兽,但偶有高大宽广林木,在这一带的避暑山庄也不算太少。
李心容折了树枝,拍打前面的荆棘,踏着杂草前行,不亦乐乎。
她来学舍三年,整个山头几乎都摸遍了。如今还非炎炎夏日,来避暑山庄的人难见,偶尔见了也是打扫庄子的。忽见远处低谷飘起袅袅炊烟,好奇起来,就算是来清理的人,也是不许在主子家煮食的,难道这个时候会有人来避暑?
想到这,不由笑笑,正好也口渴了,往那低谷处跑去。到了前头,仰头看去,安家。
安家安家……朝廷如今安姓官员,除了安大学士,也没别人。商家大户那边她不清楚,不过也无妨。抬手敲了敲门,一会就有个老头开了门,满目的警惕:“姑娘找谁?”
李心容笑笑:“口渴了,来讨水喝。”
老头立刻说道:“没有。”
李心容可没被人这么直截了当拒绝过,就算是以前,和胆大的姑娘去“调戏”来避暑的人,也是屡次成功。官家人虽然官大傲气,但对小姑娘该有的礼仪还是有的。这样被当面冷声拒绝,可是第一次。往里面看了一眼,院子里的人似乎……不少。
才看了一眼,那老头更是眼带凶色,几乎将门关成了缝:“快走,别处玩去。”
正以为自己要吃个闭门羹,里头便传来个低沉倦懒的声音:“谁在外面?”
听着声音好听,李心容踮脚往里看,又被老头瞪了一眼。
“回安爷,是个讨水喝的姑娘。”
“那就让她进来解渴吧。”
老头顿了顿,这才将她放了进来。
李心容终于迈过难于登天的门槛,环视四下,这里和别的避暑山庄差别不大,东西甚少,院子里的杂草清理的整齐,但并未全部铲除,正是初夏,还有满满绿意。只是人太多了,实在影响美感。而且每个人的身形都笔挺,不苟言笑,连她进来也不斜视半分,看着就是练家子。视线缓缓而行,便见个棚子下,坐着个男子,面庞白净得有些苍白,眼眸狭长而凉薄,抬眉看来,说不出的淡漠。
这院子长的好看的人不少,可这里的人都站着,唯有他坐着,就注意起来。李心容笑笑:“先谢谢你请我喝茶。”
贺奉年盯着她:“你怎么知道刚才说话的是我?”
话落,院子里的气氛更是僵硬。李心容都能听见他们手中有兵器微动的声音,这里……似乎很不同寻常,警惕性高的让人觉得诡异。全然当作不知,笑了笑:“这里的人都站着,你却坐着,主事的一定是你。”
贺奉年笑意仍冷:“说不定那个管事的刚好站起身了?”
李心容摇头:“如果真的这样,那你前头的杯子就该是几个,而不是一个。况且这杯子还是放在你面前,那人如果真的起身了,杯子就不该停在你前头。”
贺奉年微点了头:“还有呢?”
李心容笑道:“还有你身上佩戴的东西价值都不菲。上至白玉冠,下至镶在靴子上的碧玺,都是好东西。可其他人都是黑面高靴,浑身少见名贵珠宝。”
贺奉年总算是正眼看她,苍白的面上淡染笑意:“还有呢?”
“还有啊……”
李心容往他的方向走了走,立刻有人面色一沉,步子微前。贺奉年抬手,几人就停了步子。她立刻说道:“呐,还有就是我要靠近你,满院子的人都风声鹤唳。估计我再往你面前走一步就要被他们咔嚓脖子了。”
贺奉年轻声笑了笑:“海伯,加茶杯。”
李心容也是笑笑:“那我能坐坐吗?”
“坐吧。”
李心容欣然坐下,心里还美得紧,就算满院子的高大汉子,她还不是安然坐在这了,还跟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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