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告诉过我,护国墓的灯火从不熄灭。”
林虎愣了愣,没说话。
“走也好,离开也好,元国遇难,会回来的。”
冷静的声音被月光柔和的只剩下点点易逝的温柔,林虎睁着眼,望着远处的护国墓久久不愿移开目光。
身在护国军,便是护国军的人,想走留下护国军的肩带,想回来打得过护国军的副将。
林虎张了张嘴,目中含泪。
他不能不回去,娘亲已老;他不能不回去,弟妹在等他;他不能不回去……边塞是他的梦,梦醒了,则需要去为家劳碌。
“将军……找个仗……将赤卓人赶走吧……覃烽城,快坚持不住了……”声音沙哑,带着些许不可闻及的哽咽,林虎红着眼,目光紧盯着护国墓,颤抖着身子。
覃烽城,是元国边塞的一座城。覃烽城背靠着连绵起伏的山,是各国与元国交易往来的重要站点,但由于靠近边塞,每逢赤卓入侵,覃烽城的生意和通讯便瞬间被拉上。
长此以往,不会再有国家愿意来与‘无法保证交易’的元国进行任何交易往来,少了交易往来,元国人民的生活将会逐步下降,直至……被赤卓吞并。
李墨渊何尝想不到这一点,只是……
天边的云愁成团,阴暗暗的将夜空遮了个全,黑压压的,透着股风雨欲来的危险征兆。
小院窗口微亮,晕黄色的烛火将小屋柔和了几分,灯下青衫的书生执笔临摹着字帖,靠着桌旁的地面上铺满了笔锋不同的字帖,密密麻麻的,看起来有点儿慎得慌。
“时之昭青年,谓吾而同求……”
一临摹帖完成,当即落笔,傅轩衣揉了揉发痛的手腕,敛着眉头将字帖从头看到尾,却只独挑了一句来读。短短一句,绕在齿间添了一分模糊三分茫然。
收了手,将字帖放置在桌旁,以砚台压之。傅轩衣轻轻抖了袖,遮住了因长时间动笔而略有点儿痉挛的手指,吹了烛火,傅轩衣借着些许夜间的亮光出了小屋。
当初傅家遇事之后,他便挑了这个院子,小院只有三大两小的五个屋子,三大间一间正堂、一间卧室、一间书房便分了个干干净净,剩下来的两小间一间厨房,另一间摆了张床,却是杂物间的性质。
每日收摊后,傅轩衣总会在作为书房的小屋里认真而执着的临摹起字帖,这个习惯自五年前开始,自……傅老爷去世开始。
洗漱后摸着黑回了房,也没点那桌上的油灯,傅轩衣抹黑解了衣裳,直接躺在了床上。
他还能听见巷子里热闹的家常,晚归或是出门的男子卖力而又欢喜的呦喝声,但这都与他无关,他喜静,喜……静。
或是晚间字帖临摹的过于认真,迷迷糊糊的,傅轩衣想起了儿时的记忆。
傅府有一间书房,放着爹和娘各自喜爱的书本。
爹喜欢各国地理杂记,喜欢老夫子们常年口口称道的‘迂腐’书,喜欢厚成墙砖的元国国律;娘亲喜欢各类讲述爱情的画本,喜欢街巷人手一本的‘小妙招’,喜欢那种放在茶馆里能让看到的人津津乐道说上一天的小段子讲本。
每日,都能看见娘为了她的珍宝在书房有一席之地与爹爹呛声,而那举人之名的傅家老爷,却每每被‘不识得几个字’的大家闺秀说的哑口无言。
小时,傅轩衣不知为何娘亲每次说完后跑进书房是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为何爹爹每次被娘亲说上半天后看娘亲跑走,脸上的表情却是柔和的。
随着成长,傅轩衣习惯了爹爹对娘亲无止境的退让和宠爱,习惯了娘亲对爹爹别扭却温馨的提醒和依赖。
对了,放在书房……的,好像还有自己的书……
是什么……书……
带着疑惑和茫然,傅轩衣渐渐失去了意识,安然入眠。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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