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家消失了,那麼自己–該怎麼辦?
雅紀,到底……有何打算?
這份不安,現在居然真的在現實世界出現了。
雅紀想將裕太送到堂森的祖父家。
斬斷過去所有的一切,獨自展開新生活–難道這就是雅紀的用意嗎?
因此,他乾脆掀開這張禁忌的底牌,好讓裕太主動疏遠自己?
那麼,下一個是–?
(我嗎……?)
尚人打了一個寒噤,連忙搖頭想將這個念頭趕出腦海。
不過,怦咚怦咚的心跳聲卻沒那麼容易抑止。
彷彿欲將尚人的動搖逼到牆角似地,裕太突然說:「小尚……你早就知道了吧?」
「咦……?」
「雅紀哥和媽媽的事情。」
裕太的矛頭突然指向尚人。
「…啊…嗯……」
對於裕太的問題,自己應該如何回答……一時半刻間,尚人頗感迷惑。
「可是,你卻沒有像姊姊那樣,從這個家逃出去。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一家人。
(不對!)
是因為不想失去雅紀。
那一天。雅紀對尚人說『別對任何人提起』,於是,他便淪為和哥哥共有祕密的罪犯。如果默認禁忌能讓尚人繼續待在哥哥身邊,那麼就算要他下地獄也無所謂。
(我只剩小雅了……)
在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驅使下,尚人悲切地窺視雅紀。
但,雅紀卻沒有任何暗示。
『那時候』的雅紀,強行逼迫尚人保守祕密。如今,好像有哪裡……不一樣。
對了,是眼睛。那是雙沒有任何執著、冷漠的–眼睛。
此時此刻,尚人突然領悟到,說不定,雅紀最想捨棄的人並非裕太,而是自己。
然後,他才首次發現。母親去世的瞬間,身為『共犯』的自己,便已經失去利用價值。
(小雅、已經……不需要我了?)
這麼想的瞬間,尚人霍地脫口而出:
「離開這個家,我……還能到哪裡去?不管爺爺或外公,他們都指名要你,而不是我。
從媽媽還活著的時候開始,不就一直是那樣嗎?他們一次也沒有……提到我的名字。
需要我的,只有這個家……對吧?所以,我–哪裡都不會去。就算沙也姊不要這個家了,就算你要搬到堂森的爺爺兒,我也會一直守在這裡。哪怕雅紀哥不要我了,我…
…不會離開。」
連尚人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坦承不諱地吐露真心話。
其實他從很久以前就察覺到了。自己並不像裕太那麼受寵愛。
雅紀可能不知道吧。母親過世半年左右,沙也加曾經找尚人出去。
當時,沙也加在得知尚人早就知道哥哥和母親的關係,而且雅紀還不准他說出去之後,露出十分受傷的眼神,扭曲著臉。
「你真……差勁。」
還如此低語著。
「總有一天……你會受到報應的!」
然後,丟下這句話,推開尚人轉身跑掉了。
加門家的外婆,獲悉尚人考上沙也加落榜的高中後,對他曉以大義了一番。
「小尚,你就不能讀別所高中嗎?你為什麼要故意去踩沙也加的痛處呢……外婆還以為小尚是更貼心的孩子呢……」
而那時,距離沙也加上次落榜,都已經超過兩年多了……
至於堂森的祖父,從母親猶在人世開始,更是從來沒給過尚人好臉色。
「尚人,你怎麼會輸給比你小的裕太呢,真是太沒出息了。你就不能再堅強一點嗎?」
動不動就苛責尚人。
每當遇到那種場合,庇護尚人的總是雅紀,既非父親也非母親。所以,尚人只要有雅紀在身邊就足夠了。
然而–
等到將心事傾吐一空後,尚人才覺得那些話就像沒營養的殘渣,彷彿在說別人的事情般,一點意義都沒有。
堂森與加門。聽起來就像沒人要的小鬼在鬧脾氣。
尚人原本並不打算那麼說……
但現在再來後悔,已經–太遲了。
或許是因為雅紀陡然亮出最後一張底牌,所以尚人也在下意識間,解開了自身的感情封印。
因此,當尚人忽然發現,不只裕太,連雅紀也驚愕地注視著自己時,六神無主的他,才會錯將『鬼牌』亮出吧。
所以……
「沒有啦,雅紀哥。剛剛我只是故意說反話。我……其實你只要供我念到高中畢業,那樣就夠了。之後,我一個人到哪兒都能活。總不能一輩子當雅紀哥的寄生蟲吧。所以,我前面說的……你不用當真啦。」
既然如此,那就搶在雅紀開口之前,自行定下期限吧。
直到高中畢業為止……
若有三年的緩刑期,就能妥善地訂定計畫。尚人很希望減輕雅紀的負擔。而自己的戀兄情結,應該也會有辦法克服的。
雅紀用強烈的視線盯著尚人,之後慢慢站起來。
「裕太,剛剛那件事,你好好考慮一下。明天再回答就可以了。」
僅只丟下一句話,便消失在自己的房間。
接著–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小尚是那麼想的。」
裕太喃喃低語,也跟著回房了。
當裕太的背影消失在門的對面後,尚人不禁逸出哭笑不得的嘆息。
(我是不是……自掘墳墓了啊。我都不知道……)
自從沙也加離家、母親離世之後,似乎有什麼開始一點一點地改變了。
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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