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后翻,字迹越娟秀齐整,要做的事也亦庄亦谐:
“嫁给嬴哥哥”后面标注了“已完成”;
“通过跳崖/撞车/悬梁穿越一次”被涂掉了,旁边是冰天帝的批注“想也别想”;
“混进青柳楼搞一次破坏”,未完成……
和丈夫儿子一起栽种一颗桔子树,未完成……
深入晋江后台,寻找毛匡先生的存稿箱,未完成……
给怀仁生个妹妹,未完成……
一家三口穿兔女郎装去逛桔诞节灯会,未完成……
……
怀仁看得眼睛湿润,却又微笑。他从来不知道母亲原来是那么古灵精怪的女子。
其实怀仁已经记不清母亲的样子,只记得温温软软的怀抱、细细密密的低语和安安宁宁的气息。那时候父皇会笑,他会胡闹,有很多很多的拥抱。
而母亲离世后,宫里再也不曾那么暖暖安心的气氛。他变得很懂事很乖巧,会哄父皇开心,只是父子都很少提到逝去的人,不管是因为过于神圣还是过于伤感……
“娘真有意思。”怀仁慢慢地翻着。
“是啊,所以你爷爷特别喜欢这个儿媳妇,说老顽童终于找到一个小顽童可以一起胡闹了,他一直觉得我这个儿子呆板面瘫无聊死了……”冰天帝脸上挂着追忆往昔的笑意,“你奶奶也喜欢雪儿,说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才开朗外向一点,让人放心。”
“父皇你真的要走吗……去完成妈妈没完成的事情?”怀仁觉得又纠结又委屈。
为早逝的母亲做这些,好像顺理成章天经地义,可是就要扔下他吗?他也很可怜啊……
“对啊,你反正也有亦心了,不要爹了……”
冰天帝你简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哪有?!我二鸟在手……”
怀仁你够了……
“好啦,亦心也算我看着长大的,你们也是我看着渐渐走到一起的……那孩子、苏家,我都放心,谨守本心、博学豁达,是你有福气……和皇帝在一起,必然是对方多吃苦受累些,你要好好对他,别以后像父皇这样悔不当初……”
“父皇!”眼看着这口气像是明天就要走似的,怀仁急了,“你别赖皮啊,我知道虽然你十八岁即位,但一直到我出生,皇爷爷还都留在京里帮你的!你不可以直接全丢给我啊!”
“哈,皇爷爷是等到你出生再走的没错,那请问我是要等到啥时候?话说,是亦心能生呢,还是你能生呢?”
“哈,哈哈哈……”怀仁抬头尴尬地打着哈哈,“父皇你……”
“我是不介意这些,能和爱人在一起是最值得珍惜的。所以你和亦心只要两厢情愿,我支持你们在一起。孩子的话,从宗室里抱养一个就是了。”
“嘿嘿,父皇,那要不你等我们抱完再走啊?”怀仁贼忒兮兮地笑。
“你得了吧!这么不上台面的小算盘也好意思打……”冰天帝失笑,捏捏儿子的脸颊,“顶多一年。这一年你以太子之位摄政,适应适应,有事就给我飞鸦传书。一年以后我回来,传位给你。”
“唔,才一年……表这样嘛,两年吧?再打个商量呗?”
“不打。”
“让利一点点呗?”
“不让。”
“爸爸,我亲你一下啊,你再加一年吧?”
“我又不是苏亦心,不吃你这套。”
“可是我真的会想你的,你这个坏人……只要老婆不要儿子!我以后到哪里去找你啊?!我本来想明年生日,大概就有两个人帮我过了,结果还是一个人!永远只有一个人!”怀仁的眼眶真的红了。
冰天帝有点心疼,怀仁从母亲去世就乖巧懂事得过分,从来不喊要妈妈什么的。永远只有一个人陪他过生日,所以才会在十四岁那年有苏亦心一起陪他过生日的那时候那么欢欣鼓舞吧……
“好啦,乖,我保证每年你生日我都回来的,好不好?”
怀仁低头嘟囔:“坏人。”
埋头翻着母亲的未践录,不理冰天帝略带歉疚的眼光。
突然嗷呜一声怪叫——
“在夏陆没h的地方h上那么一h”,后面赫然写着“已、完、成”。
“我勒个去的,你们在哪里干的?!不会是我的婴儿床吧!”怀仁各种惨烈脑补,“龙椅?!马背?!”
冰天帝难得如此尴尬,奋力去抢儿子手里的《未践录》
“啊啊!居然还有女扮男装带老公去大同镇开房!”
“那个是未完成啊!”冰天帝终于成功抢到,很没面子地往外溜:“走走,你也该找你家亦心去了!”
“找我家亦心h上那么一h咩?!”怀仁冲着他的背影喊。
“随便你!”冰天帝头也不回,疾步离去。
一个人坐在屋里,怀仁脸上的坏笑渐渐褪去。
落寞又伤感。
当天晚上,怀仁去苏家吃饭的时候明显情绪低落,一回到苏亦心房间坐定,就一头扎进苏亦心怀里:“父皇要走了,他不要我了。”
苏亦心一惊:“啊?去哪里?!”
怀仁无精打采:“去大同镇找我娘开房。”
苏亦心:“?!”
怀仁一边玩着苏亦心的手指,一边把事情说了一遍。
苏亦心听得无限唏嘘。
“我觉得他等了好久了,终于有人接盘,就赶紧把我抛掉了。”怀仁负气。
在苏亦心温暖的怀抱里,忽然又觉得委屈起来。那个不管他跑去哪里,开心或者难过,总会在家等着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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